邓伯已经康复出院了,洛嘉庆幸自己抢救及时,才不至留下遗憾。
对于邓伯对她的维护之心,她既感激又打从心里害怕,他不知道父亲洛奇究竟给他们灌输了什么,让他们每一个人为了她赴汤蹈火。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并不能说他们是被雇佣,就连生命也一同雇佣了,这样不公平。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洛奇是江湖上某一帮派的老大,类似于日月神教的那种,会不会他们也被下了三尸脑神丹的毒呢?这想法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可她又实在没办法解释邓伯他们这种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行为。
邓伯回到家就没再提过被蛇咬的事情,胖厨子一天到晚提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去,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忙碌碌,只有洛嘉,放着放着养老院的建筑工作不管,只一味地泡在她新开的花屋。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邓伯对韩随对态度也有所改观,不再针对他,甚至有些时候,洛嘉觉得他对韩随对关心更多过其他人。以前开饭的时候,如果韩随没有及时赶去,就只能吃剩下的饭菜,现在,到开饭时间,只要韩随没来,他就会吩咐厨子把饭菜留在锅里。
她很开心看到韩随这么快地融入了这个家,成为洛家的一份子。最初她接近他,是怀有目的的,时间久了,她反觉得他们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或者自己太入戏,在韩随把她认作乔奕的时候,她就想当然地对号入座了。
韩随也是奇怪,好像从来没怀疑过她的身份,甚至她一直以女装示人,他也没问过她原因。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自己认错,接近自己是为了某种目的,可每每看到他真诚的目光,她就会暗骂自己卑鄙,因为只有在她跟前,韩随是卸下所有伪装的,这一点,她根本做不到。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直到袭灵的再次出现。
袭灵来安城已经有些日子了,总是神出鬼没的,她有没有跟董尘联系,洛嘉不知道,她只知道袭灵没一次在洛府出现过。或者她经常过来,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洛嘉不想过问她的行踪,因为袭灵只听命于父亲洛奇,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她都不会过多浪费自己的精力。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雷声也很响,劈里啪啦的由远到近,由近到远,每当这样天色异常的日子,洛嘉总会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听着风声、雨声、雷声,虽似有万马奔腾,她却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静谧。
将军就趴在她的床前,安静的只能听到一人一狗的呼吸声。
突然,将军站了起来,洛嘉知道有人接近这所房子了,她让将军安静,它就一直趴在靠近门的地方,耳朵竖得老高。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一个人的脚步声由外面传来,将军没有再次表现出戒备,她知道有熟人来了。
“大小姐。”门外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是袭灵。也只有袭灵才有这么好的功夫,出入洛府如履平地,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她让袭灵进来,以她的行事作风,一定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果然,袭灵跟她说了件出乎她的意料,却又在她预料之中的事。
原来袭灵到了安城以后,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也是她老板洛奇的意思,自从洛嘉来到安城店第一天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洛奇就决定让袭灵暗中保护她,这样董尘在明,袭灵在暗,有这两个人保护女儿,他才能完全放心。
跟洛嘉一样,她的第一个目标也是韩随,也就是在监视韩随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跟她一样躲在那栋旧楼里。在安城,想不被任何人发现,那里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在跟踪他的过程中,袭灵发现他就是驾驶容舆那辆车的人。那晚,他把车子开到半月街的东面路口,转而利用电话亭打电话通知警方,袭灵也只能将计就计,提前通知了洛嘉,这样,董尘才能提前把车里的所谓证物拿走。
洛嘉拿出那张字条,看了看,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说,“既然是你送来的,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了。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何把家族的徽章放在车里,你这种传递方式还真是独特。”
她的话很明显是对袭灵的不满,万一阿顺没有及时发现字条,是警察先到一步的话,东西不就到了别人手里?当然,即便如此,她也有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只是她无法相信袭灵会作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关于这一点我也听董尘说了,家族徽章是特制的,只有三枚,先生就算要给大小姐也不会让我带来,所以我怀疑这个人是可以出入洛府的,甚者是可以随便进入大小姐您的房间。”
袭灵的话很含蓄,可她立刻就能听出,是容舆拿了那枚徽章。
“你的意思是?”猜透不点透,这是她跟父亲的那些手下的相处之道。
“我来安城之前,先生告诉我说容舆可能没死。”袭灵的回答非常的有技巧,她知道这位大小姐不好惹,也不能得罪,只能委婉地告诉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洛奇的要求行事。
“你看到那个人的相貌了吗?”
“虽然他的帽子戴得很低,我也能看出他不是容舆。”袭灵说她不敢拍照,那个人警惕性太高,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关于这人的底细,我会尽快调查清楚。”袭灵说,“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就是这个人好像跟安城店人很熟悉,我怀疑他就是安城人。”
洛嘉问她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她说她第一次有这种疑惑是韩随私自囚禁王晓红的时候,开始她也以为许倚婷的死跟韩随有关系,他之所以把王晓红骗到旧楼的顶层是怕事情败露,所以想通过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得到讯息,后来才发现除了她,还有一个人发现了王晓红的藏身地点,并且现身跟王晓红谈了话。
“那样一个环境,如果他们不认识的话,王晓红的反应就太平静了。”
“你是说王晓红的死也跟那个人有关?”
“王晓红是中毒死的,为的是嫁祸韩随,从而牵出大小姐。”
“所以呢?”
“我认为在这个人的真实面目没曝光之前,大小姐您还是要设法阻止警方对王晓红尸体的解剖。”
洛嘉点了点头,说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证明这个人跟安城的人很熟悉,“既然你说这是第一次,我想听听这以后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还发现这个人跟海林带老婆韩倩的接触频繁。”
“王晓红的尸体还没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把海林和王晓红的私情告诉了韩倩,这就是一向温柔体贴的韩倩为什么突然发飙,天天跟海林吵架的原因。”
“我想那个人不会愚蠢到暗恋韩倩,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正如大小姐所说,他是想替海林脱罪,把矛头指向大小姐您或者韩随。”袭灵说到这儿,观察了一下洛嘉的脸色,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她才继续往下说。
“在海林被警方带走以后,他再次见了韩倩,紧接着韩倩去了警局,替海林作了伪证。他替韩倩准备了跟王晓红一样的红裙子,并告诉警方那晚是她跟海林去东城看望父母,在去警局之前韩倩去了他父亲的学校,想让韩少逸帮她,当时妇女两个还大吵了一场,估计是韩少逸不想对警方说谎,可那毕竟是她女儿,因此在蔡瑞敏去核实情况的时候,韩少逸不得已说了违心的话。”
“既然如此,除非韩少逸主动跟警方承认,那天晚上海林夫妇根本没有去他那儿才行,不过这样的几率几乎为零。”洛嘉知道袭灵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让她把这些话透露给警方,可如果韩少逸不承认,那无疑是把她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要不说安城的警察办事没有经验,只要去调查一下那天晚上韩少逸的行踪,马上就可以揭穿韩倩的谎言,可这么简单的事,偏偏没有人去做。”
洛嘉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并不只是对安城警方办案效率的怀疑,二是她可能发现了更为重要的情况。
果然,袭灵并没有令她失望。
“我已经了解过了,当晚,韩少逸的肾结石疼痛,加上血压高,整晚都在医院,陪着他的韩倩和她的母亲,也就是说当时的海林根本没有跟她老婆在一起。”
“我会想法让人把这消息透露给蔡瑞敏。”洛嘉说,“只是我很好奇,父亲给你的任务好像不包括这些,你何时对安城的事这么有兴趣的?”
“我的任务是随时随地都要保护先生和小姐的安全。”袭灵坚定地说,“因为只有这样,那个队长才能把注意力专注到案件上来,而不是动用各种关系去调查大小姐您。”
“蔡瑞敏在暗中调查我?”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他通过浅草市的一个私家侦探打探您的情况,对于这个人,您还是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