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气鼓鼓的来到二楼餐厅,餐桌上的食物没有赛文街七十七号胡同所有人齐聚时那么丰盛,四人份的黑面包和磷虾食品都是可以刚刚饱腹的量。
脸都红了的丹尼尔大叔生着闷气,往小座位上一坐,看他的气愤模样,莫蒂十分不厚道的呵呵笑了两声,丹尼尔一吃瘪他就相当愉快。
莎娜猜到了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关心的抚慰这委屈巴巴的大叔。结果气头上的丹尼尔十分粗鲁的一挥手,大叫着大人的事跟小孩没关系!然后埋头撕扯面包塞进嘴里,直到把腮帮子填满。
丹尼尔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人,卡勒姆能理解他现在糟糕透顶的心情,他为这笔生意筹划了很久吧,不仅利没捞着,还有赔本的可能,他能相信那群莫西干头的口头承诺?
“莫蒂。”
丹尼尔大叔吞下一大团面包和磷虾食品的混合物,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佛洛格·奥特曼,你认得吧?”
“嗯,有这么一号人物。”
莫蒂语气轻浮:“是一个自认为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傲慢家伙,可事实却正好是颠倒的。他自称为一名美术家。但他的作品就是一个格局狭隘者的狂想,过于追求刺激,无论画什么都与‘生死’有关系,俗不可耐。”
“呵呵,他貌似比你知名?”丹尼尔不耐烦道:“我不想了解这些,了解你们行内的事情,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这家伙应该都明白!”
“安全套总比情趣用品销量高。”莫蒂不悦的瞪视着丹尼尔:“我很少帮你,不愿意听就滚。”
“等会儿再说。”
丹尼尔大叔听了前半句就不想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继续和莫蒂斗嘴了。论起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分场合,莫蒂这老小子一直是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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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或者说是早餐之后,丹尼尔和莫蒂一起走进了丹尼尔的房间,不一会儿,传来椅子在老旧地板上移动所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响,还有许多硬币哗啦啦倒坍的声音,以及工作台待机的机簧声。
片刻后一脸纳闷的丹尼尔大叔喊来卡勒姆,把他刚刚花了三个小时制造的那头顶双旋翼的汽缸交给了他。
说老实话,丹尼尔没看出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仅没有实用性,外观也不好看。
丹尼尔大叔也算是个制造行家,更是幼年卡勒姆的启蒙师父,在这方面他再不济也是有话语权的。
每个机械制造者制造的机体有自己的特点,以卡勒姆为最,行内人粗略的看一眼大概能知道出自谁手了。伊莉娜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无论是外观上的美还是实用性上的效能,两方面他都会做到最好。
卡勒姆双手抱着那沉重的机翼汽缸,被丹尼尔见鬼了似的目光瞪得有点发毛,难免腹诽道,我这是第一次用啊,还是按图索骥,照葫芦画瓢,能成功就不错了,美和实用性根本弄不来。
丹尼尔现在就是一座爆发后的火山,就连余温也是灼热无比的,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向莫蒂询问起佛洛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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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勒姆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不大的小地方充满了人存在过的痕迹,卡勒姆把凯利弄乱的床铺收拾好,打开木门和贴着旧报纸的窗,散一散屋内的味道。
他还是想继续研究那些厚重的笔记。
“主人。”
伊莉娜凝视着大院入口处,瞳孔的颜色像一道绚烂消散的烟火,卡勒姆没看清,只知道刚刚她的瞳孔不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
“一般的木头常人不会太在意的,没错吧。”
卡勒姆额头拱起,想了想:“我记得丹尼尔大叔以前好像是卖家具的?”
虽然最后不干了。
哦,是那个么?卡勒姆隐隐猜到那些是什么,最起码,不是木头。
伊莉娜挺直了后背,语气冰冷。
“真是无可救药。”
“呵呵。”卡勒姆干笑两声,蔚蓝色的眼眸中既有好笑也有无奈。
伊莉娜眨眨眼,疑惑问道:“主人不这么认为么?”
“说实在的,我感觉我没什么资格对一个给我住处和食物,并且在我很小的时候收留过我的人评头论足。”
卡勒姆自己代入了第一人称,按照在日记里看到的那样,努了努嘴唇,诚实回答道:“况且,我自己好像也有那种癖好,不是吗。”
伊莉娜顿时蹙眉,眼睛睁大,激动的否认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卡勒姆嘴角翘起,微笑道:“很多人是个好人,不过他们不是圣人。在一些事上,给丹尼尔留下一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伊莉娜闻言低下了头,小指捏住自己的裙角,像捏面团一样。
她委屈的小声道。
“莫蒂·塔,可从来没买他的帐……”
卡勒姆耸了耸肩,哑然失笑。
头顶贝雷帽,大部分时间穿着相声服一样的长衫,有时候会换上写生衣或格子装的莫蒂,谁的帐都不买。
他那一套服装在卡勒姆的印象里,是这个世界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过了接近一个小时,丹尼尔大叔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然换上一副冷酷的面孔,那像是一只饥饿的猿猴,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顽皮的猴子才会显露出凶悍的一面。
丹尼尔臃肿的身躯套在一身竖条纹款式的棕色风衣里,深灰色的长裤微微隆起,他带了一根黑色手杖,手杖前端格外尖锐,像一根短矛。
这明显是出门的行头。他手中虚握着一部淡蓝色的长方块,闪烁着金属光泽与莹晶屏的幽光。
那是全息影像,伊莉娜提醒道。
工薪阶层的普通家庭具备,但是很少用的昂贵的小玩意。
丹尼尔甚至还准备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清那灿金色的表带与炙白色的表盘。
这是要去见谁?卡勒姆还真未曾见过这样的丹尼尔。
丹尼尔大叔抬起左手,看了下时间,然后扯了扯风衣的衣领,走出胡同。
算了,不管这个。
卡勒姆还是决定专心研究笔记。
只是在回头的刹那间瞥见莎娜门口那朵洁白无瑕的绣球花奥西黛利亚,它如雪球般完整的一团,可能是刚受了风雨,忽然缺了一块,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头,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