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野孩。”
站在第二排,一个皮肤黝黑,体格过于魁梧的打手眯起眼,舔着香肠唇,俯视着个头渺小的卡勒姆,笑道:“过来,小甜心,叔叔请你去外面吃糖。”
“好啊,在哪约?我相当喜欢白绒绒的棉花糖,而你可能比较喜欢西瓜汁?”卡勒姆双手插进蓝色卫衣的布兜,笑道:“我建议再在套餐里加上一块大号炸鸡块,我会记得叮嘱服务员,让他盯紧锅炉,不要把炸鸡烧焦了,我怕你咬到自己的手。”
黑人打手冷笑,胯骨一沉,两条大腿弯曲如拉满的弓弦,嘭的一声弹射了过去,像发射的迫击炮炮弹。他的身高有两米,肩宽恐怕有一米二左右,看来不光是植入了肌肉,也植入了能承担其负重的大量软骨骼。
这种植入人完全就是作为打手而生的,放弃了其他的身体功能,日常的起居生活都无法自理完成,必须得有几个人负责照顾,喂他进食,侍他如厕,打上一管镇定剂助他入眠休息。
卡勒姆面不改色,插兜的纤细手掌一抽,一把亮银色的崭新左轮手枪绕着他的手指逆时针飞速转圈,停滞,枪口抬起,瞬间精确的瞄准了飞扑的黑人。
“噗”的一声,亮银色左轮手枪的枪口因后坐力上扬,一枚尖刺状的子弹喷射出去。
一声闷响,尖刺子弹打中了黑人挡住脑袋的手臂,打中了他的胳膊,黑人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大手一伸,顿时掐住了卡勒姆的脖子,第三排的座椅被黑人落地时的那股冲击力震开,黑人手臂发力,直接把卡勒姆提了起来。
“天真。”黑人咧嘴一笑,甩了甩另一只胳膊,那上面有一个正在流血的小洞,那像是被木棍捅了一下的豆腐块:“子弹对我是没有用的,小甜心。”他表情狰狞,嘴角却在上扬,“来,告诉叔叔你们的人在哪。不然叔叔就让你尝尝断头台的滋味。”
“笨蛋,你看不出来吗?到这里来的人只有我一个。”
卡勒姆像一只昏迷过去的野兔,既不挣扎也不反抗,毫无痛苦,任由猎人提着,微笑,四肢甚至还能维持静静站立时的状态,看上去相当悠然自在。
他的眼睛盯着黑人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手臂和能把自己的脖子完全绞住的手掌,开口吐出一个单词。
“三。”
黑人刚想用力,掐断一个少年的脖子对他来说不比掰断一根筷子难,结果却发现自己好像正抓着一座山,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使不上劲,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使其移动分毫,片刻后,整条手臂便开始不由自主的痉挛战栗。
卡勒姆眼神平静,继续说道。
“二。”
黑人的手指开始弯曲,表情慢慢变得扭曲,他的手臂开始如冷秋花草般萎缩,他的身体开始如同果冻一样不受控制的晃动。
他再也抓不住卡勒姆,一双大手不受控制的下垂,贴在腿侧,脸部两旁的肌肉像发芽的草种,突破黝黑的皮肤,冒出一个个尖细的微红小头。
黑人松手后,卡勒姆依然漂浮在半空中,一切都好像刚刚他被掐住脖子提起来时那样。
他的棕色靴子底下流光溢彩,仿佛踏着一片光焰,那是磁浮体的光芒,打从被黑人抓起来开始卡勒姆就利用它的磁力漂浮在空中。
“一。”
仿佛教父在礼堂上宣读一段不长不短的倒计时。黑人的身体破碎了,更准确的说,是胀破了,像一只装着肉块的肠囊。
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肉瘤,都在钻出一根一根钟乳石状的红色肉团,一点一点的被挤出,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渗出皮肤外。转眼间,这黑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长在黑色礁岩上的血红珊瑚。
魁梧的黑人倒下,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昏黄眼球里面布满了血丝,他粗喘着,上气不接下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极大的痛楚。
“我好像也没说过里面装的是子弹啊,你这傻瓜。”卡勒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端详着黑人抽动不断的身体,微笑道。
“嗯,看来剂量应该再多加一点呢,之前还在担心从毒蛇腺液中提取出来的药物会直接要了人的命,如今看来太少也不行。你不会死的,我不杀人,放心吧。”
卡勒姆收起笑容,抿了抿嘴。
“但我会……叫人流血。”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场馆里的许多人已然变了脸色,想解决掉一名重金堆出来的植入人,少说也得用开启最大火力的喷火枪,泼油点燃十分钟才能将那强度极高的塑化肌肉组织完全破坏,这是除大型导弹之外最有效率的办法了。
可那家伙用了几秒?
五秒?八秒?十秒??
绝对不超过十秒。
反正在这之前,在场的众人对这种可以轻易的使植入肌肉糜烂,用毒蛇涎液研制出来的子弹闻所未闻。
卡勒姆语气舒缓,以嘲弄的口吻说道。
“在今晚以前,躲在圣玛莎拉蒂的黑夜中勾心斗角的诸位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们会拿出隐藏已久的底牌,同仇敌忾,联合在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卡勒姆左手横向一挥,要驱散什么似的,解除了靴子下的磁悬装置,旮沓一声,平稳落下。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向各位宣布,这会儿你们大多数人赖以生存的老窝恐怕已经被来自伊菲尔塔尔的军官们攻占了。”
卡勒姆冲燕尾服中年人遥遥挥手,淡然微笑道:“要怪的话,就怪你们的信息加密等级太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截取吧。”
“身为赫尔文大陆的公民,麦克林拍卖行的主席,与多个黑手党组织进行密切交易往来是什么下场需要我再做阐述吗李察·瑞福先生?我这里单方面建议你今晚就向都市巡警上交黑手组织名单,老实一点最多就是罚款而已吧。”
与卡勒姆的淡然从容相对,中年人李察·瑞福的冷汗浸透了燕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