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狂离开了城主行宫,宫城内外无人敢拦。
说是无人敢拦,这是因为城主时夫差并没有下达不打开宫门之类的命令。
时夫差还呆坐在他的座位上,暗自伤神呢。
但此刻宫城上下,无人不知这位年轻人就是萧秋狂。
近千禁卫军,凡是见到萧秋狂路过,无不肃穆。
吱吱吱咔咔咔。
随着宫城大门缓缓开启,萧秋狂从里面缓步走出。
大门之外的道路也是悠长,萧秋狂就这么自顾自的走着。
不过刚走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人。
江南第一神捕黄少志。
神捕此刻正倚靠在一处楼阁屋檐上,毫无波澜地注视着下方行走的萧秋狂。
“神捕何时喜欢做那梁上君子了?”萧秋狂打趣道。
萧秋狂心情不错,他打算调侃一下黄少志。
不过黄少志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那样看萧秋狂。
见到黄少志无动于衷,萧秋狂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药王府那边走着。
他还要回去看他的兄弟,这个时候应该也是醒了吧,萧秋狂心里想着。
黄少志一直目送萧秋狂远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微微转回头来,又盯着宫城那边看。
一道人影悄悄地出现在黄少志的身边,这是另一个武林神捕。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查明萧秋狂所在的萧氏山庄之情报。”
“讲。”黄少志淡淡说出一个字。
“萧氏山庄目前刚刚吞并了虎头山宫氏家族,其势力范围竟然在前任庄主死去,两位山庄顶梁柱被萧秋狂灭杀的情况下,又扩大了一倍!”
“管事的人是谁?”
“庄主是萧春绝的长子,不过真正的话事人还是他女儿萧秋寒。”
“就这些情报?别的人也会有。”黄少志波澜不惊,这样的情报简直就像大街上打听的一样,时夫差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些。
“还有一件隐秘的事情,但是不敢肯定是真的。”武林神捕犹豫道。
“但说无妨。”
“属下查到萧氏山庄以极其隐秘的手段暗中向武帝城发出了信件。”
“没有将信件拦下看看?”
“这就是属下不敢肯定的事情,信件极其隐秘,属下的另外几个兄弟,费尽心思也没有追踪到信件的路线和下落。”
“有趣。”黄少志终于有了表情,他微微一笑,“速速派人前往武帝城,向陛下申领那信件,并告知陛下,此事关系到萧秋狂和那血玉镯的事情。”
“遵命。”人影消失,只剩黄少志一个人倚靠在房屋上。
“萧氏山庄,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庄主萧春绝是如何得到那血玉镯的,其真相应该就在那封信里了吧。”黄少志自顾自的说着,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傍晚。
萧秋狂回到药王府,药王府看门管事立刻躬身请进。
许多愁已经醒来,这是萧秋狂意料中的事情。
婉拒了药王府大小姐沈甜妹邀请一起观赏字画,萧秋狂直接来到许多愁的住处。
许多愁正在大吃特吃。
他很饿,躺了这么两天,一粒米也没吃,此刻许多愁正抱着一个烧鸡啃着。
“狂老弟,你回来了,他们说你去见时夫差了。”许多愁见到萧秋狂来到,也不见外,只是嘿嘿一笑,“没吃晚饭吧,来一起吃。”
萧秋狂直接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块牛肉送入嘴中,又拿起一壶极品花雕喝了一口。
“这江南腹地的饭菜就是好吃,比我那南疆边境的饭好吃多了。”许多愁呵呵笑着,吃的满嘴油。
“许兄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如何?功力如何?”萧秋狂一边吃一边问。
许多愁只是道:“功力没觉得怎么样,只是这身体,这两天那几个医师给我用了这么多的药,我都有些感觉到身体好到要飞起来一样!”
不用说,许多愁这几天的用药,可以说是过量来形容。
一切都因为药王再三嘱咐,一定要尽快地让许多愁好起来。
许多愁本就受得是内伤,按理说认真调理内伤就行,可这一顿接一顿的大补之药服用下来,许多愁还真是有些消受不了。
他本就体格健壮,如今再这么一番折腾,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药效就会转化为功力,许多愁会再提升实力的。
“许兄伤也好了,南拳皇老人家想要的东西你也拿到了,那你是要启程返回南疆了?”萧秋狂问道。
“是啊,不过我觉得跟你很投缘,有些不舍呢!”
许多愁略微一笑,这魁梧的汉子认真笑起来,竟有些潇洒。
“能认识你狂老弟,真是我许多愁三生有幸,和你在一起这几天,也彻底让我看清了这中原的武林人都是什么样的。”
“还是南疆人更朴实一些。”许多愁实话实说。
“那许兄回到南疆,是要侍奉南拳皇他老人家到终老了吗?”萧秋狂也有些不舍,自己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说的上来话的实在兄弟,就要离开了。
“其实师父他老人家平时只是一个人闭关静修而已,早已经不问世事了,若不是这次他得了病,也不会把我叫来为他寻找良药。”
“我回去以后,等师父他老人家康复,我就要在当地教书了。”
“啥?”萧秋狂差点喷出一口酒。
许多愁教书,这魁梧的汉子,一双铁拳刚烈无比,他教书?
“你是不知道南疆,尤其是边境的百姓生活困苦,能有我这样一个识字的人教书,已经算得上奢侈了。”
“那里的娃娃久居深山,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到外面的世界来,可一辈又一辈,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我这也只是一些自己的多愁善感罢了,我想让那些山里的孩子,能到世外见见世面,总得先认识字吧?别到时候大字不识一个,出来也让人笑话。”
“总之,能出一份力,我就出,我也不想在这中原称王称霸什么的,你说对不对。”
“但你也想在这山川河流四海神州之内走动走动,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萧秋狂盯着许多愁反问道。
萧秋狂太了解许多愁,他是个简单的人,他的想法,流露在表面。
他知道许多愁还想去很多地方,去看看那山川大泽,去看看北方大雪。
任何人,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人总得做点实事,总得面对现实,我的现实就是把那里的孩子都教会认字,等到他们长大一些了,就可以传给下一辈,那个时候,或许我年纪大了些,可也能随心四处走动走动。”
“到时候过了那么多年,不会认不出我吧?”萧秋狂调侃道。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你烧成灰我都认得你。”许多愁哈哈大笑。
“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样的人。”萧秋狂收起调侃的味道,说的很庄重。
“哪里有什么这样那样的人,凭自己的心性做事罢了。”
心性,又是心性。
萧秋狂微微笑着,顺手拿出一个盒子,以及一个锦囊。
盒子里是时夫差送的名贵珍珠玛瑙,锦囊里是药王府赠予的金银,被萧秋狂换了金票。
“这些东西,也就是个两三千两黄金,你拿去,办学堂。”萧秋狂把物件推向许多愁。
“这可不行,这些钱财是你凭本事让人送的,怎么能给我?”许多愁不要。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口中那些山里娃娃的。”萧秋狂坚持把那些钱财放入许多愁的怀中。
许多愁抱着钱财,满脸感激,“那你还有盘缠吗?”
“当然有,我给自己留了一张金票呢!”
“再说,就算没有,我去管药王讨要一些他也能给。”萧秋狂呵呵笑道。
“那好,等我回去建个学堂,就叫秋狂学堂!”
萧秋狂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这是必然的!”许多愁坚持道,“来,喝酒!”
“来,干了这壶花雕!”
入夜,两人一醉方休,都倒在了桌上。
喝得尽兴,喝的高兴,喝得惬意。
两人喝完这一场,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相遇。
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便是萧秋狂与许多愁二人。
意气相投,意气风发,老夫聊发少年狂!
次日一早。
萧秋狂早早地醒来,与药王沈树见面。
同时他依然婉拒了药王府千金沈甜妹一起赏花的邀请。
“萧少侠这是准备动身了?”沈树听到萧秋狂的意思,知道他这是要走了。
他的兄弟许多愁已经没什么大碍,这还是全靠药王府的灵丹妙药和医术超群的医师。
这样一来,两人就决定同时离开药王府,离开南江城。
这也是这一大早萧秋狂来见药王的意图。
辞别。
“在府上叨扰这几天,在下有一事告知药王。”
萧秋狂决定把自己对于南江城形势的想法和沈树说上一说。
“少侠请讲!”
“时夫差势大,但武帝南巡他必然式微,药王此刻所欠缺的,是兵马。”
沈树何其精明,他立刻就明白萧秋狂所指。
“愿闻其详。”沈树的目光从欣赏变成大赏。
“南江城的禁卫军只有两千八百余,加上城主的护卫,客卿,也就三千,可这城外有万余乡兵,加上土豪劣绅的私兵护院,人数之庞大,可不是时夫差的兵马所能抗衡的。”
萧秋狂笑着说,“因此我的看法就是,药王你现在应当把重点放在南江城之外,而不是这城内。”
以沈树的精明,立刻就明白了萧秋狂的意思。
“少侠英明神勇,真是让沈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