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车年挣脱了沼泽困杀术,江厌表示无能为力。
两者的实力差距太明显,之前之所以能将鬼影蛛困死在里面,完全依赖雷烈、芙蕾、钱小夫的辅助。
如今江厌独自一人,如何能困住车年,被他挣脱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嘎嘎嘎!摆脱江厌的困杀术。
车年晃动了一下自己皮开肉绽的脑袋,僵硬骨骼摩擦间,发出类似于钟表齿轮般的响声。
他的眼睛依旧不带一丝情绪,愣愣的看着袖针。
下一秒。
车年脚下的地板化为碾粉,巨大力量推动下,他的身体好似猛兽般俯冲过来。
“快闪!”密切关注着车年一举一动的江厌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后退。
然而袖针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矫健的身躯俯冲而出,与江厌背道而驰,拖着两把短刀直接就迎上了车年。
“你先走。”袖针声音依然平静。
“你疯啦!”江厌怒吼一声,伸手欲要阻止袖针,可后者的速度何其之快。
江厌探出的手掌抓了个空。
在他一脸愤然的注视下,眼睁睁袖针和车年碰撞在了一起。
当!袖针的刀刃在车年身上砍出飞溅的火花。
嘭!另一边车年的拳头也轰在了袖针腹部。
包裹着她身体的黑色电弧在碰撞的瞬间被击溃。
毫无意外的,袖针的身体以比她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凄美的弧线。
“傻逼女人!”江厌一声怒骂,身体已经抢先一步跑到了袖针将要落地的位置,伸出双手欲接。
然而这一次的力道远远超出了江厌的预料。
在他手臂刚刚接触到袖针身体的刹那。
重若万钧的力量顿时倾泻而来。
他感觉自己被一辆大卡车迎头给撞上了。
恐怖力量推动下,他不仅没有接住袖针,反倒是被后者一撞,两人的身体同时倒飞。
“完了!”德兰西全程关注着战斗,看着江厌和袖针狼狈倒飞而出的身影,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案子,现在出现了一个连两个冥职者加起来都对付不了的怪物。
要是江厌两人死了,他今天也活不了。
半空中的江厌胸口已经被撞得近乎麻木。
但他依旧没有放下抱着袖针的左臂,眼看着两人腾飞的身体,即将落在前院结实的地板上。
真要落下去,以这股力量来算,两人都会受上不轻的第二次伤害。
危在旦夕之际,江厌果断激活了右臂上的鬼器黑骨。
“喝!”随着鬼器光华的闪烁,黑骨被激活,强横的力量以黑骨为起点涌向他的全身。
而后他猛然转身,朝着自己即将落地的地面,一拳轰出。
当!
碎石翻飞,江厌依靠着黑骨的力量抵消了大部分力道,裹挟着袖针在空中转体一圈,平安落地。
“你没事吧。”来不及去管已经被震得有些麻木的手臂,江厌急忙放下了怀中的袖针。
却见后者俏丽的口鼻中,已经挂上了殷红血迹,汩汩鲜血从中流淌而出,甚是凄惨。
袖针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厌面庞,虚弱的应了一声:“没事!”
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在逞强。
“你这能叫没事!”江厌被气得不轻,还欲再说。
“江厌小心。”却听耳边传来德兰西那尖锐的鸭嗓一声尖叫。
声音还未落下。
呼!江厌便感觉强劲的风压扑面而来。
根本不用去想来者是谁,江厌已经迅速放下了怀中袖针,脚步一踏挡在了袖针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下车年,但作为男人,这时候他必须挡在袖针前面。
江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上车年的方向一眼,全身冥力就被他发疯似的调动着暴走起来。
原本仅仅只能在他体内流传的冥力,这时候居然覆盖上他的身体,形成了一层幽绿色的冥力光华。
同时,流溢出来的不少冥力更是灌向他右手上的骨爪,这柄鬼器被雄厚的冥力激发到了极致,亦是爆发紫黑色彩。
刹那间幽幽绿色冥力光华和黑紫色的骨爪光芒交织在一起,笼罩江厌全身。
江厌感觉自己身体就要爆炸了。
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
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大感觉,令得江厌的喉咙里爆发出如同野兽的嘶吼,狂野而凶狂。
“滚!”
振聋发聩的巨吼声中。
在德兰西惊愕的注视下,浑身都笼罩在光芒中的江厌亡命挥出了一拳。
迎上了车年那只泡得发白的朴实拳头。
刚猛的拳风震得整个庭院都为之一颤。
当!拳拳相交。
狂暴的能量以两人为中心横扫而出。
整个前院的地板被尽数掀起。
碎石、土壤朝着四方八面倾洒。
令得德兰西三人不得不一退再退。
整个战场都被杂物阻挡了视线,现场只有躺在江厌身后的袖针能够看到场上的局势。
后者睁大了自己满含惊愕的眼睛,亲眼看着江厌那浑身覆盖在两色光华下的背影,好似天神附体,居然接住了车年那从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挡下的一拳。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强了。”袖针难以置信的轻语。
江厌的成长是她一步一步看着的,她至始至终都还认为,自己比江厌强。
因为江厌的能力沼泽困杀术的局限性太大了,在袖针足够警惕的情况下,她有信心能够击败江厌。
直到江厌展现出比她还要可怕的近战能力之后。
她唯一的骄傲都被击碎了,令得这个骄傲的女人无端端生出一股挫败感。
袖针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忽然眸子一凝,她看到江厌挡在自己前方的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
这是败像!他已经不行了,但他没有后退,固执的站在她的面前。
“真是一个爱逞强的男人。”袖针嘴角挑起不只是笑还是感慨的明媚笑容,她从未笑得如此开心过。
然而她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其实比江厌更爱逞强。
终于,江厌的支撑达到极限再也坚持不住。
噗!一口鲜血吐出。
江厌浑身光华都在刹那间破碎。
身体被恐怖的力量轰得离地而起,像是一颗炮弹,倒飞向后方小院的院墙。
那普通石料堆砌的墙壁如何能承受如此大的力量,在江厌身体和前面碰撞的刹那轰然倒塌。
噗通!江厌直接撞穿了墙壁,如沙袋一般砸在了街道上。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看着江厌那如同死狗的模样,袖针眼神中闪烁过极其少见的慌乱,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去看看江厌是否还活着。
刚刚起身却是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她适才发现,自己受的伤势不比江厌轻上多少,她现在连迈步都艰难。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车年那面无表情的面庞穿过了前方满是烟尘碎石的区域,慢悠悠的走到了袖针面前。
一拳轰飞几乎是拼命抵抗的江厌后,车年的身体上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要死了吗?”看着步步紧逼的车年,袖针反而平静下来。
就要站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仍然固执的想要站起身来和车年战斗。
恰逢此时。
“唉!”幽幽叹息声从袖针身后传来。
一只白皙的手掌,按在了袖针因为疼痛而颤抖不止的香肩上。
平和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接下来交给我吧,倔强的小姑娘,你去看看你男人吧。”
出声者除了二队队长清英还能有谁?
见得江厌和袖针就要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她终于肯露面了。
只是她称呼江厌为袖针的男人这个称呼,令得袖针眉头皱了皱秀眉。
其实也无怪清英误会,方才江厌挡在袖针面前的那种果决,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以办到的。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那种情况真的会死人的。
而且之前在公墓,清英就看到江厌在袖针耳边俯首耳语,姿态颇为有些亲昵。
两种情况结合,是人都会误会吧。
袖针并不是一个爱解释的人,并没有刻意解释什么,仅仅只是摆着一张冰山美人的侧脸,踏着蹒跚步伐,向着街道上生死不明的江厌走去。
她走得很慢,却很执着。
看着袖针踉跄的背影,清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在车年出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过清英没有立刻出手。
她想看看这两人新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结局让她意外。
两人居然在车年手下撑了足足五分钟。
当然,两人的性格也让她意外。
都到生死地步了,也不开口求救。
如果她再不出来,这两人可就真的要死了。
清英不知道的是,以袖针的性格怎么可能开口求救。
江厌倒是挺想大声求救,甚至还想转身就跑来着,袖针不肯走,他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清英收回了目光,望向了面前的车年,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往生者,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她声音平静如常,就像闲聊时的语气。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令得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车年双眼,出现些许慌乱。
袖针已经挪到了江厌倒下的位置。
真的是‘挪‘,她一双白洁修长的大腿已满是血迹,不停向下留着温热的血液。
染红了她所过之处的路径,可想而知她每踏一步,身体上的疼痛将会何等剧烈。
可怕的是这个女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
可她的坚强在走到江厌身旁的刹那,再也维持不下去。
噗通!
娇躯一软,直直的倒在了江厌身边。
凌乱秀发遮住了袖针苍白的侧颜,她以细弱蚊呐的声音开口:“死了没有?”
“咳咳!”一直挺尸的江厌突然发出艰难的咳嗽声。
随即艰难的挪动着自己脖子,将脸庞转向袖针。
那张清朗的脸上,也是七窍流血。
连眼睛里面都流出了血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死。
其实江厌早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只是他已经懒得动了,就算有人现在要杀他,他都懒得动弹一下。
他伤得太重了。
浑身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四肢无力,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
不过在听到袖针的声音后,他还是回头了。
因为他已经忍不住自己内心强烈吐槽的欲望。
“为什么你关心人的方式,让我感觉你是在咒我。”嘴角裂开,江厌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他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那你就当我在咒你吧。”袖针被遮挡了大半的头发下,亦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种笑容在之前出现过一次,可惜江厌没看到。
这一刻他也没看清楚。
如果没有头发的遮挡,江厌应该会被这笑容惊艳。
那只一种冻结亘古的冰山融化后展露出的灿烂。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欣赏到的美丽。
“荣幸之至。”江厌苦笑摇头。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牵动了他的伤势,痛得他龇牙咧嘴。
这时候,小院中的战斗已经拉开。
“唳!”从出现到现在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车年发出凄厉的唳啸。
那种声音之强烈,震得街道外的江厌和袖针都耳膜刺痛。
“想看吗?”袖针试探性的问向江厌,意思不言而喻。
江厌在听到声响后,已经好几次试探性的挪动自己脖子,欲要将脸偏到战场的一边。
清英可是队长级别的冥职者。
在冥府营能够当上队长位置的,起码都是冥将级别。
这种程度的战斗,江厌自然不想错过。
可他最后一丝力气已经用尽,现在和死鱼没什么区别。
听得袖针的问话,他连忙应道:“当然。”
袖针伤势比江厌稍轻,当下还有些许余力。
听得江厌附和,艰难的伸出了藕白的手臂,将其的脑袋挪动了一个位置,搁置在了自己肩头上。
袖针的动作让江厌老脸一红。
别看他平时没脸没皮的,到如今二十有五了,依旧是个处男。
将脑袋枕在女人肩头上如此香艳的经历,他还未有过。
感受着后脑勺的柔软,以及鼻尖缭绕的从袖针体内散发出来的幽香,江厌突然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很快他就被院内的战斗吸引。
两人如同躺尸般,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场上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