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夏莺着急的说,“李小姐当初是为了保护王爷,才让王爷收回休书的……”
“别废话,滚出去,本王不想看到你!”
“王爷……”
沈寒夜阴沉沉的说:“你再多说一句,本王就把你卖出府去,让你从此跟沈王府划清界限。”
夏莺只好紧咬牙关,把一肚子想说的话全咽了回去,最终不得已的走了出去。
夏莺绝不能离开沈王府。
否则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像夏莺这样忠心耿耿的照顾李娇儿了。
等夏莺走了,沈寒夜的视线一直盯着地上那只破碎的木偶。
陈沧海走过去,把木偶捡起来,拍去上面的泥土,举到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了看,说:“这么好看的娃娃,却被人弄成这样,怪可惜的。”
这话听上去不像在说木偶,倒像在惋惜李娇儿。
陈沧海回头,看着沈寒夜,“李娇儿也是命运多舛,皇上查明她清白无辜之后,只赦免了她一人,却没有赦免李家,结果只有她平安无事的留在了京城,而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从仆人到她父亲,通通被抄家充军,发配到了边疆,至今不能回来。”
沈寒夜略带自嘲的说:“充军发配的圣旨一旦下达,是不能收回的,即使李家没罪,可圣旨就是圣旨,毕竟不是休书,不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
陈沧海坐回原位:“李家明明无罪,却要遭此一劫,你不觉得太可怜了吗?”
“只能说她李家倒霉,本王也爱莫能助。”
陈沧海安静了一会儿,“众所皆知,李旋归很宠爱他这个独生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李娇儿从小就不识苦是什么滋味。结果她到了咱们沈家,却过上了这种非人的日子,估计她现在连死的心都有吧,希望她不会像我那样,突然间想不开寻了短见。”
听到这里,沈寒夜不由得握紧拳头。
陈沧海注意到这个细节,静静的把木偶放在他手边,说:“我和李娇儿之间一直有些嫌隙,我也曾想过,你要是跟李娇儿在一起,我绝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你并没有摆脱她,反而越陷越深,如今要是逼你忘了她,一定很难吧?”
沈寒夜不答话,眼神却在飘忽,内心明显动摇。
陈沧海叹一口气,“为娘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也不想看到你做违心的事,不必顾及我,你尽管去做你心里想做的事。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不能去爱自己想爱的人,这一点为娘深有体会。”
陈沧海似乎回忆起某个很重要的人,不禁红了眼,默默也起身走了。
待厅里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他重新拿起手边的木偶,指腹温柔的摩挲着破碎的布料和木片,他到底该不该去见李娇儿一面?
见她还是不见她,这么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决定,为何会令他如此的难以定夺。
……
……
……
转眼间日落西斜,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油灯都打破了,蜡烛也找不到几根完整的,就算想点灯也点不着。
李娇儿独自一人留在废墟之中,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坐姿,脸埋在膝盖里,她并没有睡着,而是侧头看着窗外的合欢树。
整个合欢斋都毁了,唯有那棵合欢树屹立不倒。
她多希望自己能像树一样坚强,可惜她始终是人,长着一颗肉做的心,一根刺就能让她流血受伤。
沈寒夜就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掉。
突然,院墙外亮起一片火光,照亮了李娇儿憔悴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