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鹏摇摇头,把扇子还给乌图,“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了,刚才的闪电是怎么回事,我在院子里都担心死了!”
乌图这才想起球形闪电劈在神像头顶的事。平白无故地怎么会突然有闪电?记得那天赵小曼要打开石函,也是劈下来一道球形闪电。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所为,还真说不好!
黄万里道:“依我看这道闪电是自然形成的,因为铜人身上的原能太强烈,所以才引来天雷。”
“度雷劫啊?”乌图作为神族弟子当然知道原能波动太强烈的人容易招雷,原修者戏称这种现象为“度雷劫”。凡是能达到“度雷劫”程度的人,那已经是相当的高手了。这种现象尤其在原修高手之间对决的时候经常发生,因为那时候原修者会把自己所有的功力施展开,招数碰撞,往往带动天地风雷!
不过……无主的一件灵器能独自引来天雷的,真没听说过!
大家胡乱猜测,林众道:“先别想这个,现在妖除了,还不告诉这宅子主人去?”
“哎呦!净顾着高兴了,人家还在书房里关着呢。这半天连声都不敢出,别憋坏了!”几个人兴冲冲地来到前院,乌图在窗户上敲了敲,粗着嗓子说道:“那四个人已经让我吃啦,才八成饱。我很不高兴,你们赶紧出来,我吃高兴了就饶了你们。”
辛彤“扑哧”一笑:“马……哦不,乌公子你就别吓唬我们啦,妖精除了?”
“额……没除,但是都降服了。那毕竟是你家的恩公,我家的祖宗神像啊。”
三个人听了这话,都松一口气。书房打开,李沧海给“除妖四人组”道谢。乌图一一作了介绍。姚鹏笑道:“兄弟,听你们说话,不像是才认识的呢?”
乌图微微一笑:“不瞒老兄说,上次大闹兰城的时候,我就藏在她们家。不过那时候她家的神像还没成精呐。”
李沧海道:“石函打开了?天羽神像真在里面?”她也很好奇这个事。
乌图把扇子抽出来递到李沧海面前:“你看扇坠,这就是你家的天羽神像,已经被我们降服了。”
“这么小?睡着了还挺帅的。怎么它睡觉还抱着一条枪?可真是个武痴呢。这条枪……不是你上午来我家时头上的簪子么?”李沧海随口说道。
林众捅捅姚鹏,小声道:“不告诉你,你看得出来那是他的簪子么?”
姚鹏赶紧摇头:“我没那爱好,盯着男人的簪子看。”
他俩说什么乌图根本听不见,他正沉浸在一片表功的激动心情中:“的确是我的发簪,是我用这条灵器发簪再配合炼器阵法,才把铜人收成这么大的。”乌图把降妖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听得辛忠和辛彤惊叹连连,唯独李沧海笑意盈盈地托着腮帮看乌图白话。似乎眼前这个人说什么无关紧要,只要看他“表演”,就很能吸引人了。
乌图终于说完,意犹未尽。他吧嗒着嘴,想说点什么,没找到话辙。看看“扇坠”,有主意了,和李沧海道:“李姑娘,我收了你家的恩公像,你……没意见吧?”
“嗯,这尊神像我们留着早晚是隐患,你作为神族,把它收了再合适不过。只要把黑虎恩公像留下就行了。”
“这个放心吧,老虎像好好地,再不会闹妖啦!”乌图看李沧海眼神里思绪闪动,不知道她又想起什么烦心事,于是故意说:“沧海姑娘,你给这件宝贝起个名字吧。毕竟是你家的。”
李沧海看着铜人的姿态,道:“也不知道当年天羽神睡着了是不是这个样子,叫‘南柯仙人’,你看行么?”
乌图刚要说好,辛彤抢着说:“‘南柯仙人’太麻烦啦,我看叫‘睡神’合适!”
李沧海破颜一笑,“对!‘睡神’好,我起的名字文绉绉的,配不上英武豪气的天羽神啊。”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晚上十点多钟,各自回去休息。黄万里和林众本来送完了货就准备动身去蜀山红泥宫,但林众因为乌图的事情才留下来。乌图强拽着两人回家休息。林众盛情难却,只好从命。
乌图连着两天没大合眼,沾枕头就着。一直睡到早上四点来钟,有人推他。乌图一睁眼,见林众穿戴整齐,朝他招手。
乌图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扇子别在腰带上,飘身出屋。秋天早上四点多钟正是黑的时候,乌图在院子里伸着懒腰,低声道:“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啥?”
林众微微一笑:“送你点东西,带上你的寒铁棱,跟我出城。”
乌图赶紧回屋拿了寒铁棱,林众一托他咯吱窝,脚底下出现一把银色飞剑,飞剑一旋,两人起在空中!
其实现在乌图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了,但他的宝贝“阴阳刺”被“睡神”紧紧抱在怀里,天知道抽出阴阳刺睡神会闹什么妖,所以乌图只能让林众带着,御剑飞出。
林众带着乌图,飞得并不太快。两个人偷偷越过城墙,往兰城东边一片黄土岗上停下来。站上黄土岗,天色微明,乌图看岗下是一条小路,心里高兴,笑道:“林兄,你这是要带我劫道么?一会儿咱们居高临下,必定势如破竹哇!”
林放抬手给乌图一个凿栗:“当两天山贼,职业精神都培育出来了?趁着清静,教你一套林家神枪,你不是总想学么?”
“太棒了!早听说你们林家枪独步天下。以枪法入道,走的是天羽神当年的路子呢!”乌图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林众不再说话,他双手一晃,手里多了一条暗沉沉的黑色花枪。在秋日晨曦与薄雾中,这个颀长清瘦的人影活动起来。
一边演练,林众慢慢说道:“我们林家先祖母林放奶奶当年在西泽湖畔传授天羽神枪法,叫‘六合大枪’。后来天羽神结合自身感悟和老师教导,去粗取精,又把大枪改成花枪,流传下来,就是我家这套枪法的雏形。八百年间经过历代祖先不断锤炼,才有这套‘林氏枪法’。林氏枪法重音不重形,意在劲先,心到手随。力分阴阳、虚实、缓急、顿挫,原能始终混一,不离正中,不在一处。”
“不离正中,不在一处?那是什么东东?”乌图一边拿花枪跟着比划,觉得这句太深奥,难以理解。
“你练个十年,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我现在说这些已经违背家规了,所以只能说这么多,而且只教一遍,你能记多少,全凭缘分。”林众手上加紧,一边说枪法要领,一边展示林氏枪法的精妙之处。
一套枪练完,林众收招挺立,浑身散发出微微的原能波动,显然通过枪法练习,把他的原能气息带了出来。
乌图只学了一遍,勉强记住少一半,但也感到受益匪浅。他还是奇怪怎么通过枪法入道,便问:“枪法入道,究竟咋回事?”
林众笑道:“都说了,全凭领悟,再说你家不是也有‘普渡神功’么?练那个挺好的。”
乌图连连摆手:“那个是静功,你这个是动功,比较适合我。你就教我呗?”他说着,冷不丁摆枪向林众面门刺来,正是刚刚林家枪法的起手式。林众微微一笑,用枪头轻轻搭住来枪,原能动处,不但把乌图的寒铁棱带开,他的枪势已经占中,贴着乌图的枪杆向他前心钻来!
乌图大惊!想退,但自己的枪被对方锁住,无奈之下只好撒手,向后弹出。
林众哈哈长笑,抖枪花好像跗骨之蛆,枪头乱颤,紧跟乌图扎来!林众当然不能真的把乌图扎死,只是玩玩,枪尖沾到衣服就停。结果枪尖还没碰上乌图,忽然一道五彩光芒闪过,叮的一声,林众的花枪被人用同样的枪法拨开!
两人之间默默地站着一个全身漆黑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条五彩斑斓,歪歪扭扭的花枪。
“睡神!”
乌图低头看钢扇,扇柄上空荡荡地,只挂着那条丝绳。显然是“睡神”以为主人遇险,才从扇柄上跳下来,挥枪挡住林众这一下。
睡神一招逼退林众,慢慢起势,“阴阳刺”(现在应该叫阴阳枪了)向林众面门刺去,就是刚才乌图用的那招“起手式”!乌图急忙运起“炼器阵法”要收,林众笑道:“不必,我看看睡神的功夫如何?”他挺枪还击,和睡神交手。
两条枪好像出没在迷雾中的白马,又好像驰骋在天际的鸥鸟,匆匆掠过,一点即走,绝不碰撞震荡。林众和睡神招式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一黑一白,简直就像有人对着镜子练功一样!乌图在旁边看得呆了!
拆过几百招,林众花枪一分,跳出圈外。睡神也马上停下,顿枪直立,不动如山。
“乌兄弟,恭喜恭喜!”林众把花枪收了,然后跟乌图道贺。乌图现在连北在哪都有点分不清了!
乐懵了。
“老兄,你掐我一把,我不是做梦呢吧?”乌图上上下下围着“睡神”摩挲。触手冰凉,依旧是铜人。乌图用“炼器阵”一收,睡神和阴阳刺缩成扇坠,铜人怀抱“长枪”,打着哈欠伸懒腰,乌图用扇柄的丝绳搭在它胳膊上,胳膊弯回去的时候,正好把丝绳锁住。还是那个睡着的小人。
林众走近,拿着睡神仔仔细细地看,一边说道:“这样的灵器我可从来没见过,它只见我练了一遍枪法就能领悟,用得跟我几乎一样!假以时日,不可限量啊!”林众是个淡泊的人,见到这样的宝贝都忍不住夸起来。
乌图龇牙一笑:“虽然老兄喜欢,可是别想我送给你啊!”
林众笑道:“我就算拿了,它也未必跟着我呢!早说了,这尊铜像和这条怪枪与你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