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把银元叼在嘴里,手脚并用,往人群里钻!看热闹的人顿时大乱!
“哎呦!猴子在这呢!”
“你别拽我胳膊!”
“我的鞋,鞋!”
仗义疏财的风头瞬间被猴子抢走,乌图气不过,也加入捉猴大军!这时风筝上那人已经顺着绳子跳到地上,从腰里抽出一只匕首,“都闪开!我宰了这个畜生!”他气急败坏地找猴子算账。
大家一看“风筝人”真急了,赶紧躲他和猴子远点,免得溅一身血。小猴三窜两跳,还想扎人堆,但人群散开,它顿时有点孤立无援。一扭头,“风筝人”手拎匕首满脸凶相地走过来,小猴子嘴里叼着钱,吓得有点发呆。
“风筝人”怒喝一声:“老子在天上玩命,你这小贼敢动老子的钱!?”他举起明晃晃的匕首往猴子头顶刺去!
眼看小猴就要丧命,吓得辛彤“呀”地一声捂住眼睛。不过担心纯属多余,匕首刚要落下,人群中飞出一条皮鞭,卷住“风筝人”的手腕,轻轻一拉,“风筝人”匕首刺偏。
“风筝人”怒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这人看上去二十多岁,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模样不丑不俊。穿的也都是大路货,灰色裤褂、灰白色头巾、黑色靴子。如果把这个年轻人扔进人堆,很难再找出来。小猴子终于看见救星,它“嗖”地一下蹿上这人肩头,搂住主人的头巾,瑟瑟发抖。
年轻人收起皮鞭,拍拍猴头,小猴吐出银币。年轻人顺手在衣服上擦干净,递给“风筝人”,连声不迭地道歉:“我养的小猴子最喜欢银光闪闪的东西啦,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年轻人的表情诚恳而真挚,更加上满脸笑意和赔礼道歉的话。“风筝人”就算再火大也消气了。他接过钱,咧嘴笑道:“我怎么可能和小猴子一般见识呢?只不过吓唬吓唬它罢了。”
“风筝人”又朝乌图拱手称谢,乌图笑着摆摆手,“老兄,你轻身的功夫不错,这点钱不成敬意。”天色不早,风筝人开始收摊,围观的人逐渐散去。
前面就有登山前的最后一个宿头,路上早打听清楚,那里叫做“歇马镇”,已经属于昆仑派治下。
歇马镇,顾名思义,骑马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往来修仙的人也好,游玩的人也罢,到歇马镇都要把马匹寄放在镇上,或者直接卖掉。
当然,据说在昆仑山腹地也有百里花谷,千里沙海,可以纵马奔腾。可那些圣地都是昆仑派私人领地,外人连见都见不到,马匹更进不去了。
三个人往歇马镇走,辛彤还在问刚才“风筝人”的事情。乌图道:“那个人轻身术有一定的根底,所以才能借着风筝飞起来。如果没练过,风筝再大都不行。”
“那你成么?”辛彤追问。
“我啊……我都能御剑了,你说成不成?”
“那你给我们飞一个呗?我跟小姐开开眼!用灵剑还是灵刀,我们这有!”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赶路,忽然后面有人喊道:“这位老弟,知道歇马镇怎么走么?”
乌图一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带着猴子的年轻人骑着一匹瘦驴满头大汗地追过来,小猴子在他驴头上摇胳膊晃脑袋,好像在给伙伴加油。
乌图一见是他,连忙停住马,拱手道:“别急,听人说前面不远就是歇马镇了。我们头一次上山,这位老兄是要求仙还是旅游?”
“我啊,碰上仙人就求求,碰不上就当旅游了。”年轻人抹去头上的汗珠,随口说。
乌图最喜欢这种没闲事的人,道:“咱们相逢就是缘,既然同路,一起去歇马镇吧?”
“哈哈,正有此意!咱们抓紧走,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年轻人一抖缰绳,毛驴跟三头骏马并辔而行。
“我叫侯太谷,是东南大凉洲人。我姓侯,又最喜欢猴子,平时一群猴子围着我转。朋友们都跟我叫‘猴头’……”
侯太谷倒是挺开朗,一口气把自己家底全交待了。侯太谷灰白色的头巾被毛驴颠地直扑闪,辛彤笑道:“侯太谷……就没人跟你叫‘猴头菇’么?”
侯太谷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巾,“还没来得及介绍我第二个外号,这位姑娘就给解密了。叫我‘猴头菇’的人更多呢!姑娘果然神机妙算!”
乌图道:“我叫马冬,这两位是我妹妹,我们是从兰城来的。”侯太谷连连拱手,“幸会幸会!”他拱手作揖,驴头上蹲着的小猴子也学人样子拱手作揖,逗得李沧海和辛彤忍俊不禁。
同行客多加一个,话题就多了一倍。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来到一条岔路口边。按照人家的指引,往右大路就是昆仑歇马镇。几个人在马上远望,看到右边地平线上有炊烟升起。
“冒烟的是右边,那一定是歇马镇!咱们快到了!”辛彤在马上欢欣鼓舞。
正巧前面有一辆马车和两个骑士往左边小路走去。车帘严严实实,还有两个年轻骑手一左一右,骑着马在车旁边护送,一脸的严肃。显然这车上不是贵客,就是贵重货物。
侯太谷比这三个人年纪大一点,相对稳重,“咱们还是再问问清楚吧。”侯太谷赶着驴子紧走两步,对车老板拱手道:“大爷,前面往右走是不是歇马镇?”
车老板“嗯”了一声,“那边是歇马镇,骑马十分钟就到,你们快去吧。”看他这意思,显然想让“猴头菇”别问了,快点走人。
侯太谷这人天生见面三分熟,最爱和人聊天。虽然赶车的老板不愿意多说话,他还是和人家瞎搭:“大爷,右边是去歇马镇的,那左边这条路我们还不知道去哪呢?您赶着车,往左边走。天都快黑了,这是去哪啊?”
车老板眉头微皱,刚要说话,大车旁边的两名骑士兜马过来,对“猴头菇”怒道:“你打听完路,该走走,我们去哪有你什么事?”
人家发怒,“猴头菇”也不着急,还穷对付:“我们几个要上山,都说要从歇马镇过,可我觉得肯定还有更近的路。看您几位路挺熟的,这条路是不是能更快上山呢?”
“这条路你们走不了,还是赶紧去镇上投宿吧。”车老板还算比较客气。
“瞧您说的,我们骑马都走不了的话,您赶车不是更走不了么?走这条路一定近,对不对?”猴头菇说着,毛驴不住地往前凑。两名骑士见他纠缠不休,对视一眼,忽然从腰间抽出两条长鞭,脸上变了颜色。
猴头菇一缩脖子,“两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嘛!别动家伙,别动家伙。”
长鞭一晃,“叭、叭”两声爆响!“你小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过来,抽烂了你!”
猴头菇一吐舌头:“马上走,马上走,我们就去镇上,这就去。您留步,不送,不送。”
猴头菇骑着他的毛驴一溜烟地往歇马镇跑,乌图对赶车的三人一抱拳:“对不起,我这个朋友有点二,您几位别见怪。”然后带着二女去追猴头菇。
追上猴头菇,也到了歇马镇外。几个人牵着牲口缓步走进昆仑山第一站。
这座镇子跟平常见到的镇店很不同。镇子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没有什么民宅,几乎是清一色的旅店。旅店之外,就是道观。每一处道观都不时有修士进出。只要是道士出入,必定周围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让出道路。
镇子中心街上竖立着一只大旗杆,红缎面的旗子上有八个绣金大字:“昆仑圣地,来者下马”。大旗在西风落日下翻卷着,猎猎作响,乌图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明天就能到玉虚宫了!”
除去王族宫殿,天下能被称作“宫殿”的场所只有两类,一类是神族宫殿,另一类就是昆仑派的玉虚宫。玉虚宫、昆仑派,这是和神族几乎一样等级的存在!昆仑弟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原修奇才。哪怕是掌门的儿子,如果通不过入门测试,也绝对不可能成为入室弟子。就算进了门,也是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考不通过,马上卷铺盖。这种艰苦的原修生活,昆仑弟子要磨上三、五十年,才能独自下山闯荡。
相比之下,神族的后代生下来就是神族。哪怕通不过大考,也是“神族散修”,脑袋上顶着“神族”两个字,至少自己这一辈子可以享尽人间富贵了。
神族弟子们优哉游哉,花天酒地的时候,以昆仑派为代表的原修门派正在刻苦修炼,以求日后能在人前显贵,成为一代国师、真人。
所以,就算把七大神族凑在一起,整体实力也赶不上昆仑派。
放下昆仑派的话茬,乌图和侯太谷、李沧海、辛彤四个人在镇上找到一家旅店住宿歇马。“猴头菇”和乌图正好一间客房,关上门接着聊。没聊几句,猴头菇说赶路辛苦,也不脱衣服,蒙头大睡起来。乌图自己也无聊,只好洗洗睡了。
一晚上乌图睡得很香,只在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猴头菇起夜,并没当回事。第二天一早,乌图伸个懒腰,揉着眼睛四下看看,见猴头菇铺上的被褥、枕头散落着,人和猴子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