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可不能当着通天神的面烤狗肉吃,会被通天神笑话和尚没有规矩滴。”和尚转到庙的另一侧,拾了些干柴,架起一个小火堆,从怀里掏出一只狗腿,穿在柳条上烤起来。嘴里念叨着:“忍着啊,烤熟了就不烫了。”
乌图几乎在梁上乐背过气去!原来和尚第一泡尿的位置,就在邪教分子之一的“土遁”藏身处。这泡尿灌下去,那人居然忍住。本以为撒过尿就完事了,不想和尚居然又在另一人头上生火烤肉。
水浇还好说,如果真的让和尚把狗腿烤熟,底下那人的脑袋也就熟了。那人感觉上边越来越热,实在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跳出土坑。顿时火星乱飞,那条半生的狗腿也落在泥灰里。
“奉王之命,铲除异端,教友现身,原原原!”好巧不巧,火堆下藏身的正好是祭司本人,别看他被烤得焦头烂额,还不忘了喊口号。一声喊过,有四个从地下跳出来,其中一人满头骚泥,不住用手扒拉。
一共五个邪教分子,呈扇面形把和尚围在墙角。和尚笑嘻嘻地数数:“一、二、三、四、五……还少一个,还少一个……”
“王与我们同在,一个也不会少!”那名祭司尖声高叫。
这种热闹乌图怎能放过?他再也忍不住,悄悄地从梁上滑下,飘身出庙,用隐身术躲在邪教徒身后,目光越过五人,向墙角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油渍污泥的和尚斜倚墙坐着。
这个和尚头发有三寸长,脖子上的念珠七零八落,没剩下几颗。一件百衲衣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面光油泥就有三斤半重,脱下来能自己戳在地上。再看和尚相貌,一张瘦削的老脸上千回百转,沟壑纵横。粲然一笑时,露出七八颗焦黄的板牙,好像满嘴塞着烤焦的玉米粒。
乌图之前还不相信疯和尚能驱邪,现在看到这幅形象,终于信了。把疯和尚的尊容画下来贴在门口,大鬼小鬼们看到都得绕着走。
疯和尚身处包围圈,并不着急,依然呵呵笑着。领头的祭司从怀里摸出一只铜镜,他把铜镜高举过头,镜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罩住和尚。
“异教徒,你蔑视我王神威,住在大恶神的殿中,妄图压制王的乐土,是否认罪!?”
疯和尚被红光罩住身体,浑不在意,他嘻嘻笑道:“施主说的,和尚不懂。和尚只知道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
“异教徒不用狡辩,因你的狡辩在我王看来都是愚蠢可笑的。你强占我王的领土十年,借助邪恶神的力量压制我们敬奉的本原,实在是魔鬼的化身!”
疯和尚摇头叹息:“可怜呐,可怜!可怜你们几个入魔太深,执迷不悟。和尚在此十年,终究没能点醒你们。”
“邪教徒自以为是!宇宙间唯一的真理就是我王的说法,你才是需要被拯救的!”祭司说完有些后悔,果然他身边一个教众问道:“祭司大人,咱们不是要奉王之名消灭异端么?为什么还要拯救他?”祭司狂呼道:“和尚的肉体已经被恶灵控制,只有消灭了和尚的肉体,才能拯救他的灵魂!”
祭司喊完,手中灵镜光芒大盛,把和尚全身上下照得格外明亮。和尚坐在墙角不动,两手捏诀,低眉垂眼,头顶放出清光,把全身罩住。红光气焰虽凶,一时间不能把和尚怎样。
这种比拼乌图并不陌生,祭司用的是“炼魔阵”一类的阵法,铜镜是其重要的辅助工具,和尚则用原能屏蔽罩抵挡。一攻一守,只看哪边功力更强。这种比拼是原修间最常见的斗法,属于“文斗”。
和尚被炼魔阵炙烤,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对这些人劝道:“诸位道兄,你们在此地多年,弄得这里乌烟瘴气。这难道就是贵教所谓的‘大道’?和尚劝你们放下屠刀,早日脱离魔教,否则劫数就在眼前!”
“放屁!”终于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异教徒死到临头还在蛊惑人心!众教友,你们三个帮忙祭司大人炼化异教徒,我去把恶神殿用业火烧净!”说话这人正是刚才进庙查探动静的“迟伤”。他因见庙里没人,所以想捡个便宜,找块软豆腐捏捏。
那三人不知道姓迟的鬼心眼,纷纷出手,三道红光加持在铜镜上,铜镜的光芒暴涨,罩在和尚身上的炼魔阵厚达三尺。和尚被四个人围攻,依旧泰然自若。他双手合十,低头专心念佛,清光在炼魔阵的压迫下,纹丝不动!乌图暗道:“这几个邪道家伙每人都有炼体术第三层的功力,祭司还要强些。疯和尚被围殴,但挥洒自如,功力不凡,看来不见得用我出手。”
少年是这样想,但和尚但被四个人困住,已经无暇顾及通天庙。他看着迟伤走进庙门,摇头叹息:“庙前有因,庙内有果。为善为恶,奈何业火?”字字句句,只向着乌图藏身的地方说话。
乌图心道:“和尚是瞧见我了。难不成他把我当成坏人,但又求我帮他?”他见姓迟的已经进庙,不敢耽搁,脚尖点地,跟在那人身后进门。
迟伤进庙之后先把油灯摔在干草堆上,火势渐起。他还嫌烧得慢,又跑到神像另一边的布帐下,运起行功,两只手发出赤火掌力,把布帐点着。
点着帐子,迟伤准备出庙,回身却看见刚刚用油灯点燃的干草堆不知怎么灭了。他愣了一下,喃喃自语:“必是王怪我不用业火焚烧邪神殿,我只贪图省事,令王不满,故意把凡火熄灭。”
迟伤倒会自圆其说,他蹲在干草堆旁,故技重施,用掌力再次放火。片刻间,干草再次燃起,迟伤满意地点点头,回头一瞧,布帐的火苗越烧越小,最后变成一缕青烟,熄灭了。
“一定是恶神殿的帐子太潮,你死到临头还敢抵抗我王的惩罚!”迟伤三分动怒,干脆把帐子扯下来,堆在神像的怀里,再次放火。
迟伤一边发功,一边扭头看干草的火势。干草的火早就熄灭,但庙里火光煌煌,明明是哪里着了。
“怪事!哪来的火光……”迟伤不再放火,他跳下神台,转来转去地找火源。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恶神殿”哪里起火,但火光却越来越亮。迟伤呆了两秒钟,忽然跳起三尺,大叫道:“我的尾巴!”他“嗖”地一声窜出庙门,门口外有一个泥水坑,迟伤一下跳进泥坑,在坑里滚了几滚,终于把尾巴上的火苗滚灭。
迟伤再从泥坑中爬起来的时候,不再是黑瘦的汉子。只见他的鼻子高高凸起,两只纯黑的眼球骨碌碌直转,嘴巴上的胡须变得稀疏硬长,两颗门牙向外突出,浑身上下披着灰色短毛,身后一条烧焦的尾巴晃来晃去,原来是一只半人多高的老鼠精!
老鼠精“吱吱”尖叫着跑到通天庙门口,高声骂道:“谁敢在我王面前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庙里传来清爽的笑声,乌图双手推开庙门,好像仙童下凡一样站在庙门口。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纯洁正义的原能波动,把方圆十米之内的污浊空气驱散干净,也令众邪徒感到体内灵境一阵晃动。不用说,刚才暗中灭火,又烧了迟老鼠尾巴的,当然是少年乌图。
疯和尚见乌图终于现身,合掌微笑,一句“阿弥陀佛”过后,清光暴涨,大有压过炼魔阵之势。这是他去了后顾之忧,才能转守为攻。祭司高举铜镜的手有点发抖,现在势成骑虎,不能轻易脱身。他鼓起肚皮,铜镜猛地激出一道红光,把清光暂时压制住,才提气叫道:“迟伤,王考验你的时刻来临了!你需要把异教徒的帮凶杀死,这样才能真正进入王的国度!”
乌图说:“老鼠精,你叫‘迟伤’,名字起得不好,尾巴已经烧伤了,跟我斗的话,不知道哪里还要受伤?”乌图一边说着,却并不动手。他面带微笑,静观迟伤其变。
老鼠精迟伤虽然是邪教分子,但意志并不坚定,有点胆小。他刚才为了捡便宜才进庙放火,奔着捏软柿子去的,不想踢到铁板,心里后悔不迭。可他转念一想,或许是王知道自己胆小,故意布下关卡考验他也说不定。
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神王再临,整个世界都要被踏在自己脚下,迟伤的鼠胆顿时大了三圈。他抖抖身上的污渍,重新变回人形迈大步(其实没多大)来到乌图面前,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点着乌图的鼻子:“异教帮凶,你可知我王的威……”
迟伤“灵”字还没出口,感到左脸被人重重一击,打得他原地转了三圈!迟伤头晕目眩,捂着脸惊恐地四下看,“谁!?谁打我zhui巴!?”老鼠精说话有点不利索。
乌图指指自己的鼻子。迟伤摸着受伤的左脸,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嘴巴是被眼前这个少年抽的,因为他压根没看见这人动!
“老鼠精,不用找别人,就是我打的。”乌图笑着表示愿意对此事负责。
迟伤一张黑脸被气成白脸,他从背后抽出两把匕首,跳起三米多高,恶狠狠朝乌图扑来,狂吼道:“奉王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