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曾经说过,有暴利的一定会有陷阱。白光辉、柳文渐渐明白,他们真的上当了。一件产品没卖出去,他们还面临着还高利贷的风险。陈笑语高兴不了几天,也开始发愁了。相比而言,他还算好的,卖了几台,手上有些钱。可是有一天,陈笑语出事了。那是周一晚上,——快到国庆节,云都城对不法分子严查,像陈笑语这样的,被抓了好几个,陈笑语自然未能幸免,他的所谓医疗仪全部被没收,人也被抓进去。白光辉、柳文这几天没去推销,逃过一劫。可是眼看快月底,还贷的时间快到了,白光辉、柳文没钱还,愁得茶不思饭不香。柳文说:“张先生催债,还在电话里骂人,说不及时还钱,到时利息涨到八千块。”
就在陈笑语出事的那天晚上,宿舍其他人都出去了,就剩下白光辉、柳文两人。他们闷闷不乐,面对面坐着,想着还贷的事。柳文说:“白兄,快到月底了,你说这笔钱我们怎么还?我估计,今天张先生不找我们,明天一定会找来的。”
白光辉说:“是啊,可眼下我们一分钱都没有。”
柳文说:“要不我们把东西退给汤姆,把钱拿回来,怎么样?”
白光辉说:“他们的初衷就是行骗,怎么可能把钱还给我们呢?”
柳文说:“试试看,最近云都城查得紧,他要是不把钱还给我们,我们就报警。”
白光辉说:“报警?就算报警,他们最多被抓起来,可是钱不可能拿回来的。”
柳文说:“钱拿不回来,但可以让这些坏人绳之以法,你要知道,现在我和你都是受害者。”
经柳文这么说,白光辉想得很天真,以为凭他们两人,可以去试一试的。
他们正像热锅上的蚂蚁,楼下有人上来,到203宿舍,对白光辉、柳文说:“赶紧下去,楼下有人找你们。”
柳文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张先生真的找来了?”
白光辉沉住气,“别慌,没到月底,应该不是张先生找来的,先下去看看。”
他们到楼下,是肖梦、岑兰站在那。肖梦、岑兰都没说话,向操场北边的亭子方向走去,白光辉和柳文跟在后面,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事。到了亭子那,岑兰对柳文发火了,“你说你干什么事不好,卖什么医疗仪,还背着我拿高利贷,这下好了,快到月底,你拿什么去还?”
柳文耷拉着脑袋,“兰妹,我……我知错了。”
岑兰不依不饶的,“别叫我兰妹,以后我可没你这个柳哥。”
柳文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你真的不要我了?”
肖梦说话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料定你们是还不了钱的,这样吧,我和岑兰凑了一万两千块钱,你们先把这钱还了。”
白光辉不肯要,觉得拿她们的钱,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关键是他亏欠肖梦的太多。事情是他做出来的,现在收不了场,还得让肖梦帮他解决。柳文拿过钱,小声对白光辉说:“你傻啊,不拿钱还贷,你还真打算用器官去交换吗?”
白光辉突然之间觉得心里很难过,甚至在这时候瞧不起自己。他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他进大学之后,第一次流泪。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鬼迷心窍。前段时间,肖梦劝过他,白玉也劝过他,可是他没有听进去。白光辉越来越越觉得自己傻,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岑兰看出来了,拉着柳文走开。柳文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岑兰离开亭子。岑兰说:“你没见白光辉哭了吗?”
柳文纳闷,“他哭什么?现在有钱还贷,应该高兴才是。”
岑兰说:“你以为他是你吗?没心没肺的,平时我怎么说你的,你都忘记了?”
柳文说:“我记得你对我的好,那你说白光辉为什么哭?在我印象中,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硬扛着,从不流泪的。”
岑兰说:“经过这次教训,白光辉应该会明白肖梦对他的好。”
等岑兰、柳文离开,肖梦走过来,拉他站起来,“别哭了,光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家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扛着好。”
白光辉说:“我是恨我自己,明明是个陷阱,却还要往里跳。”
肖梦说:“你借柳文他哥的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挣了钱还给他,是吗?”
白光辉点点头,“欠人家钱,我心里不踏实。你可能不知道,这几天我吃不下,也睡不着,满脑子就是高利贷的事。现在想来,我是很蠢的。”
肖梦说:“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我认识的白光辉,而不是那个野蛮粗暴的白光辉。”
白光辉问:“这钱可不是小数目,你们哪来那么多钱?”
肖梦说:“岑兰她爸是老板,她自己有些积蓄的。我呢平时花钱少,自然会有一些的。不过我可跟你说,我现在也没钱了。”
白光辉问:“经历这事之后,我有新的想法,不过还是去赚钱,我想尽早把钱还给你们。”
肖梦吃惊,“你还想往火坑里跳?”
白光辉说:“这次不一样,我想写小说。”
白光辉这个想法,对于肖梦来说还是有些天真,甚至通过这种方式赚钱,不仅赚不了钱,而且使自己心力交瘁。肖梦知道,白光辉是有作家梦的,但是与“赚钱”两字联系起来,味道就变了,况且现在这个社会,谁会有这个心思去看小说呢?肖梦不想打击他,“可以作为尝试,但不要耗费太多的精力。我们现在是学生,学业是不能荒废的。”
白光辉明白她意思,“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