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5章 不是说说而已(3)(1 / 1)不如归去兮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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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黑的在离山附近停下,夏燃把安醇从车上拉下来,弯腰半蹲在他前面让他上来,安醇却一点都不配合,他大惊失色地转身抱住了车门,手忙脚乱往车里爬,被夏燃大笑着一把拖走,扛到肩上。

安醇用全身在拒绝她,像个泥鳅似的不住往下滑,夏燃笑得没了力气,半路听到他嗓子都快哑了,周围确实有很多人在看他们,只好把他放下来。

安醇眼眶微红,一脸悲壮地从一个保镖手里接过装画架和颜料的袋子,像个拉犁的牛似的手背到身后拉住袋子,一声不吭地往山上走。

“生气了?路还很长呢,我帮你拿东西。”

安醇抿着嘴看了她一眼,下巴皱起来,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别别扭扭地把东西交给了夏燃,夏燃笑着拉起他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进了售票口就是一大片长满绿草的缓坡,虽然天气阴沉,但大家不知为何都很有兴致,好多人还带着野餐垫,一家老小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更多的人继续往山上走,欣赏沿途的景色。

他们还看到了不少像安醇这样背着画架来的人,甚至还看到一群小学生,全都戴着红色的帽子,背着东西,跟在老师后面选择要画的地方,最后他们在一个六角飞檐的亭子前停下了。

成年的或者自认为有实力的画手对这些小地方都不屑一顾,神龙道才是他们的挑战目标,它也是离山逢宣传必定占有一席之位的地方。

果不其然,夏燃他们走到神龙道入口时,几乎挤不过去了。入口处两个石象外五六米的地方,摆满了各种画架。夏燃撇撇嘴,往前探了探路,发现其他的石狮石马前面也堆了不少人了。

夏燃舔舔牙尖,叉着腰看了人群一会儿,发现要想找个空地还真难。可大家都在画那肯定有画的必要,就它了!

她小跑回去,正要跟安醇说,忽然发现安醇这家伙已经在离神龙道不远处的梅树林边坐下了,方圆十米内一个画手都没有,而安醇竟然把画架支起来了。

夏燃诧异不已,跑过去一看,发现他一直仰头看头顶的树和天空,线帽都掉在地上了。

“看什么呢?你要画这个?别人都在画那些石头呢!”

“我不想画那些。”安醇嘿嘿笑着示意她往头上看,夏燃没看出什么来,正要再说,安醇却已经开始拿东西准备动手画了。

夏燃只好耐着性子任着他画,心说反正他画得快,画完这个再去画石头也成啊。

几十分钟后,安醇的画已经成了一大半了,夏燃这才明白他在画什么。

画纸上,柏树暗沉的枝干铺满了大半个视野,只留出左上角一片似灰还白的天空。一条银杏的枝干从右下角横伸出来,叶片圆润浓密,鲜绿欲滴,嫩得要命。它一出场就把满纸的压抑和灰暗横扫一空,一眼扫过去只能觉得生机盎然,满心满眼都是那支绿枝了。

安醇收笔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累出了汗,他接过夏燃递给他的水后眯着眼笑了笑,说:“你喜欢它吗?”

夏燃挑挑眉,挤挤眼,叹了一口气,然后爽朗地笑道:“喜欢!我也说不出哪里好,反正看着挺舒服的,比你上次看的画展上的东西舒服多了。”

“真的吗?”

安醇嘴边沾着一颗水滴,周围暗淡的天光称得他皮肤更白,连嘴唇似乎都有些发白,看起来累得不轻。

夏燃心中不忍,正想劝他要不就回去歇着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神龙道那边传来。

“安醇?!”

夏燃扭头去看,只见两个半大小子从人群中挤过来,他们不走正道,仗着年轻,直接跳过一米多宽的引水渠,迈进人烟稀少的梅树林来。

安醇赶紧扶了扶帽子站起来,他似乎有些紧张,颜料盒都掉在地上了,也顾不得捡,手足无措地看着夏燃,又看看那两个人。

邝清满脸惊喜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又看看他身边的夏燃以及身后存在感十分强烈的保镖们,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但很快他的视线就再次被安醇面前的画架吸引了。

他刚要走过去看看,夏燃忽然往前挪了一步,站在安醇面前笑着说:“这是谁啊,安醇介绍介绍?”

李文本来就不想过来,再看安醇身边的人这防贼似的态度更不乐意了,他插着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都说了人家不想见你,你还非得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夏燃不乐意了,她脸上笑容渐渐收起,心说这个年纪的小兔崽子们就是欠揍,安醇忽然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我同学,他是邝清,另一个是李文。”

夏燃扭头看安醇,安醇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讨好地看着她。

“对对,我是安醇同学,我就坐在他后面。哎,你真会画画啊?这是你画的?”

“是,今天有画画友谊赛……”

“对,就是这个比赛,烦死我们了!要是早知道人这么多,我们就去松山转转了。人家大学霸好不容易出趟门,还没玩好,正发脾气呢,别理他!”

邝清朝安醇挤挤眼,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像是非得要看看安醇画的画。

安醇扯着夏燃后退了一步,夏燃看这个邝清好像还懂点事,便任他看了。李文被邝清没留面子的一刺,心里更加不爽,当即掉头要走人,邝清笑着喊了一句:“现在走没车,你怎么走啊?”

李文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要走,邝清看完画见他真走了,又好笑又无奈地追了上去,两人说了几句话,李文又跟着邝清回来了,插着兜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

邝清饶有趣味地看看安醇,又看看他的画,很惊讶地说:“你真会画画啊!你不着急考大学,是想学艺术吗?你是艺术生?”

安醇连连摆手,窘得脸有点红,说:“只是爱好,我从小喜欢画点东西,我的妈妈……”

“会画人吗?”

“啊?”

“画画我,p图你懂吧,就是把我画在神龙道前面,就那俩石象前面。那里人太多了,我拍个照都拍不全。”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来来,画我画我。”

邝清立刻站在安醇面前摆了个pse。李文无故陪着丢人,把头转过去了不再看邝清,夏燃嘴角抽了抽,劝道:“他累了,以后再画吧。”

邝清挠挠头,安醇却已经换上了新纸,笑呵呵地对夏燃说:“我想试试。”

邝清还以为他要站在神龙道前面才能画,但是安醇只说让他站好就行了,背景不成问题。

安醇很快就把线稿勾好了,就好像那背景那人本来就在脑海里,他只要把它们拿出来放到纸上而已。

邝清最后看到画时还是对安醇竟然会画画这事觉得不可思议,他比大拇指说:“画得真好,大画家再给我签个名吧,”他指了指画中他头顶空白的地方,“就签这里就行了。”

邝清这么不讲究,安醇却不好下手,他觉得自己的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忽然又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大家一起转头去看,发现又有一个人从神龙道那边走过来。

王原戴着黑色的薄皮手套,似乎很诧异的样子,摊着手笑道:“还真的是你?”

他拨开一从梅花枝,说:“刚刚我还在想,这么多人都在画画,你会不会也来凑凑热闹,没想到真看到你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安醇茫茫然看着他,刚想站起来,夏燃按住了他的肩膀,转头对王原说:“他已经出来很久了,现在打算回去,改天再聊吧。”

王原神情微顿,略微想了想,难掩失望地说:“那好吧,我还想跟你交流一下呢。”

安醇确实累了,但还不到说不了两句话的地步。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王原抱歉地说:“我最近在上学,所以你推荐的画展没空去。”

“没关系,咱们这不都见到了吗?”王原笑容不变地走上前去,顺手拿过刷子浸在水里涮了涮,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白得耀眼的后脖颈,说:“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

“队长队长!有消息了!刚刚有人报警,一个小时前陈山在长阳街15号的便利店买过东西!”实习生郑果举着一打材料兴冲冲地跑到支队长办公室门口,一边推门一边大喊。

市刑警支队现年三十六岁的王重阳王大队长,别号王大疯,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挣起来,顺手把桌子上的保温杯撂倒了,里面的枸杞撒在他刚刚写了一半的检讨上。

“一个小时前?怎么现在才来报警?”王重阳抢步走到郑果面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草草一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他早就报警了,但是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派出所的人看了监控核实后才往上报的。”

报警的人正是便利店的店主,他说有人刚刚在他店里买了一瓶水和一把水果刀。现在天气还没那么热,但是那人穿得很厚,肚子和胸口都鼓鼓囊囊的,还戴着黑色的口罩,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虽然看起来有点奇装异服,但店主一开始没有太注意,直到结账时那人打喷嚏不得不把口罩扯下来,哪怕只有几秒时间,但店主还是清楚地看到那人脸上有一道疤,从鼻梁一直划到左颧骨。因为店主多看了他一眼,他立刻狠狠地瞪回去,抓起东西上了一辆封闭式货车。

市局前几个月发布了陈山的通缉令,店主做这样迎来送往的生意,就多留心看了一眼陈山的照片,和刚刚看到那个人的刀疤简直一模一样。店主怕认错了人,赶紧把自家店里的监控调出来又看了一遍,又找到通缉令上的人对比了一下,越看越像,所以赶紧报了警。

“这孙子终于露面了,再让他跑了,咱们全队的人都得排成一排站到讲台上念检讨!快去,叫周正赶紧去交警大队调长阳街路口的监控,看看那孙子去哪里了。你跟我去长阳街走一趟,侦查科的人呢,他们……”

“队长,你忘了吗,”陈果哭丧着脸说,“周正今天请假了,侦查科大部分人去调查儿童连环失踪案了……”

“还没回来?我检讨都快写完了,他们还没做完笔录?”王重阳不敢置信地拎起陈果的领子,踢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看,外面的格子间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留守的文员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王重阳只能揉了一把脸自己上阵了,因为连续昼夜颠倒,查找犄角旮旯的监控,他现在一跑起来脑仁都疼,可仍然一边按揉太阳穴,一边往交警大队冲,同时给副队长周正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陈山露面了。

陈山的货车和他戴着口罩的脸依次在长阳街,新百路和环湖路经过,十三分钟前经过定安南路,之后再也没有新消息了。

周正和两个侦查科的人已经开车赶往定安南路,技侦在逐步放大监控画面,希望看清陈山怀里的东西,以及副驾驶座上的人是谁。

王重阳喝了一大口水,余光瞥到墙上挂的市地图,忽然发现安定南路南边就是中山风景区,代表中山群峰的绿色块状物在白色的地图上分外明显。

王重阳的动作戛然而止。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天离山应该有个莫名其妙的画画大赛,去的人应该不少,那一片的路因为堵车还上了今早的出行新闻。他闺女周四还哭着喊着要他陪着去,说是学校布置任务要家长陪同。可是持枪歹徒还没抓到,他哪有时间陪小孩子去画画?

一个持枪的歹徒突然出现在举办比赛的离山,让人不得不毛骨悚然一把,往坏处想一想了。

“郑果!”王重阳大喊一声,郑果不由地立正站好,王重阳把他推到技侦后面,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盯着,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接不到电话就找周正。”

王重阳嘱咐完以后,立刻冲出了公安局办公大楼,开车往离山赶去。

离山脚下,安定南路上,周正和侦查科的人悄悄地包抄了那辆封闭货车,可是车上已经没人了,驾驶座上扔着半块被扯开的新毛巾,一打开货车后箱,一股很淡的氨水味道扑面而来,像是误入了谁家的卫生间。侦查科的一个人当时就变了脸色,说这种气味不寻常,疑似某种烈性zy。

周正把这个情况反应给王重阳,王重阳脸色一沉,沉思片刻后果断拨打了严局的电话,报告了发现陈山的情况,并且描述离山现在的情况,请求支援。

支援很快就赶到了,警察逐步封锁并严格排查进入离山的车辆和行人时,陈山和另一个叫牛大海的人已经进入了检票口。因为陈山身上的诡异气味和不合季节的装束,路过的人都掩鼻绕着他走。

陈山藏在口罩下的脸露出了一个阴沉沉的笑容,扬头看向离山这个小矮坡最高峰上的飞来塔,又看看远处人流量非常大的神龙道,犹疑不定地看了牛大海一眼,似乎是询问意见。

可牛大海明显没有会意,他紧张地喘不过气来,冒险把口罩拉低一点,露出了蒜头样的酒糟鼻,说:“海洋之心真得会来吗?”

陈山咬牙切齿地说:“王大师说他一定会来的,你怕了吗?”

“不不不怕。”牛大海哆哆嗦嗦地回了一句,擦擦额头的汗。

他不像陈山那样需要捂好多层,但是汗水仍然打湿了他的后背,手心脚心全都在出汗。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一会可能会被炸死或者被抓住都会跟他一样紧张,只有陈山这样的孤家寡人,脑子里唯一一根筋已经被洗练重塑过的人才无知无畏。

“我们只要制作骚乱就行了,对吧?那不一定……你把东西露出来,他们不就吓着了吗?”

陈山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牛大海就不敢吭声了,乖乖地跟在陈山后面继续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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