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好整个会场后程自怡就将灵魂附身在了之前的那具终结者之上。

高大与威严并存，又怎么能够忽视掉这具质感满满的身体呢？

在参谋与禁卫的簇拥之下程自怡终于风风光光的像是个领导一般走到了用带着锈迹的铁皮文具盒搭建而成的主席台之上。

“主宰万岁，主宰万岁！”

“大元帅万岁！大元帅万岁！”

在迷你彩灯的聚焦之下程自怡成为了这片屋檐之下最亮的那颗星。

万岁万岁万万岁，没人会头脑发热觉得自己是四海之内的长生不灭者，不过当这一波又一波充满着情绪的声浪冲进脑子里面，又会给人一种似乎自己已经无敌与世间的错觉。

无外乎帝王将相们热衷于这种呼号，也无外乎于得不到这种称号的人也会想法子搞个千岁、九千岁出来。

得亏这具身体是未来的合金所铸就，也没有附上那层科技缝合出来的仿真皮肉。

裸露在外的骨架可以让人看见这具身体外漏的每一个部件，但唯独看不见那最能让人发觉端倪的面布表情。

此时的程自怡已经高兴的快要飞上天空，也只有在这一刻，仿佛是门门功课考满分一样魔幻的让人认为世界在围着自己旋转。

“静、静、静！”

“己要淡定，要淡定！”

无所不能的错觉冲击着脑海，在内心深处反复重复的“静”字真言让程自怡慢慢的脱离这份头晕目眩。

（学着大人的样子在主席台上挥手手）

“大家安静一点，安静一点。”

声波经由机械构筑的喉咙中喷出通过无处不在的空气传到脚边临时充当话筒的蓝牙耳机里，接着又在复杂的电磁转换后从固定在一旁的手机话筒中响彻全场。

大领导说了安静，那激情也不能过头，欢天喜地的兵人们放下挥舞拍击的双手，闭上了欢呼的双唇。

他们用着热情且充满希翼的眼光看向了站在主席台上那威武的钢筋铁骨。

“吾之诸卿臣民……”

拿着稿子的程自怡一字不改照本宣科的念着“御用文人”们润色后的文章。

他说完这句话就顿了顿，悄咪咪的将手稿往下挪了挪，又将头往上抬了抬——就只露出半双眼睛，偷偷的瞧了瞧玩具们的反应。

似乎除了程自怡外，没有人感到使用“臣民”这样的措辞有所不妥。

反而是那一双双明亮又带着期盼的眼睛让程自怡感到了阵阵力量在传进身体。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不过也许当所有人都觉得你能成事的时候这件事可能就真的成了。

”这事成了！“

抱着信任之理念，在万般羞耻之中陈征开始继续的念了下去。

“吾——程自怡，希望之曙光，正义之利剑，神圣之裁决，世界之守护，天出之神将，全知全能全视之伟圣，万古无一之天选者……”

每说一句话，台下观众们那崇拜的眼神就愈加炽烈——似乎他们在这一刻撞见了真神，又似乎在这样一刻见证了照亮万古长夜的不二圣者。

所有人都被那一个个赞美诗般的头衔所感化，进而好似所有人仅靠沐浴在这份声音下就会变得神圣高洁。

“神行走于世间！”

牧师手办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试图向周围人传道，让这些被感化的玩具们彻底皈依到程自怡的门下，将程自怡当成真正神般信奉。

“伟大的天神将军会带着我们走向下一个胜利，下下一个胜利，我们毋用再惧怕失败，因为胜利最终将属于我们！”

人群中的士官校尉们开始向着兵人们进行政治宣传，将战无不胜的信念一股脑的灌输入他们脑中。

……

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觉得这写满了整整一页纸还没有写完的头衔有何问题，所有人都觉得这完全就是天大的事实——除了程自怡本人。

从最开始的气势如虹，到现在气势渐渐衰退，羞耻感渐渐爆棚。

看着念了整整一页纸后还没有结束的庞大繁杂前缀，程自怡欲哭无泪。

“谁TM写的稿子。”

在所有人都气宇轩昂之时，程自怡在心中不下三次的询问着这个问题。

原本程自怡他自诩阅读能力强大，只要稳住情绪念完稿子自是不成问题。

但现在的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玩具们的出离脑洞，还是——图样图森破。

要是还能从头来一次，程自怡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打开手机登上度娘，花上半个小时找一篇正常的发言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硬着头皮自己拍自己的马屁——还是那种可以把屁股都拍肿……不，把屁股给拍没的马屁。

“吾……吾乃尔等之主宰！”

“万岁，万岁！”

“啪、啪、啪、啪（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吾乃尔等之主宰！

多么霸气的一句话，可惜程自怡是没有这份霸王的气息来驾驭这句霸气的话。

对于程自怡来讲这不过是公开处刑的告一段落。

羞耻啊，羞耻！岂可修！

像是神经断开了链接，念完这一大段赞美自己的话后程自怡陷入了失神之中。

“万岁！万岁！万万岁！”

响亮的声音没有一丝传进半宕机的大脑。

直到副元帅的轻轻摇晃与耳语才让失神中的程自怡继续面无表情的读起了接下来的剧本。

“……吾之勇士，尔等为吾之剑刃，破碎坚壁之铁拳——尔等伴吾麾下侍于左右，吾必将不负尔等之艰辛付出，在此时此地，吾，明辨功绩之程自怡，尔等之主宰，将赐予尔等不朽之名誉。”

反应过来的程自怡迅速的按着稿子念起来，然而在心中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我，愤怒之程自怡，想，掐死这个写稿子的！”

好在此时程自怡已经暂时的完成了他另类工具人的使命。

“啪，踏！”

站在一旁的剥副元帅敬礼，踏步跺脚，一气呵成。

“报告大元帅，凯旋仪式即将开始，是否开始！”

“开始，开始，快快开始，剩下的除了授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剥副元帅！”

凯旋仪式是什么？预估中是要在这凯旋门下走一遭，剩下的——不管了不管了，自己还是给战士们授勋好了，这要是还有什么羞耻的事情今天说不定自己就尴尬出病来了。

如同耍掉某种包袱一般，程自怡在激动中对着副元帅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是！”

看着激动无比的大元帅，副元帅也在激动中收下了这份殊荣。

副元帅兴奋啊，全权负责啊！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

比起觉得羞耻无比的程自怡，副元帅可就要熟练的多了。

“凯旋仪式，现在开始！”

“起来，祖国的儿女！今天是举国光荣的日子。染血的旗帜笼罩著我们……”

军乐队（假装有），按照副元帅的要求用手机自带的音乐播放器放送起了法国的国歌马赛曲。

慷慨激昂的歌声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响遍了整个房间。

“这歌不错，挺带感！”

一旁休息的程自怡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一丝兴奋——这可是一首好歌，旋律、节奏富有激情且充满力量，比起自己熟知的各种流行乐曲，此时奏响的歌曲则带上了浓厚的异国风情。

英文，中文，俄文，日文，这些歌曲程自怡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但唯独这法语歌，程自怡是从来没打算了解，这么偶尔的听上一听，也算是改善了程自怡那本就单调乏味的音乐细胞。

“我们也要参战，当父辈都牺牲了以后，我们要找他们的骸骨，使他们入土为安，带著战胜者的光荣！带著战胜者的光荣！……”

除了剥副元帅和老近卫们在场可能无人知晓这歌曲的名字更甭说歌曲的意思，甚至不少兵人对于音乐本身也一窍不通，但是……在场的人们不管懂不懂意思，识不识音律——并不妨碍他们跟着这激扬的旋律挥舞自己的双手，跟着澎湃的节奏在嘴中用声音发出哼唧，欢庆这节日一般的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