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身子,然后是手脚,再是脑袋。
遵从着心中的想法,程自怡按照自己的进度开始为黑巫师上起涂料。
当一个人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那时间的流逝才真的如流水一般。
虽然有着无数“信徒”在大声高呼着,兴奋的叫喊着,但是这些激情澎湃的话语没有丝毫灌入程自怡的耳中。
专注——每个人都有专注做一件事情的能力。
有的人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之上,集中在键盘鼠标之上,他们能够在准星的变换之中将敌人的头挨个点爆,或者是在一按一压之间拿下地方英雄的人头。
也有人能够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纸笔之上,放在反复冗杂的试题之上,他们能够在手中笔墨的飞舞之间将一个个知识点记入脑中,又或者在日后的考试之中摘得状元、榜眼之名。
具体到程自怡的头上,他则能够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玩具上面。
自儿时起他便有这样的能力,可能在做作业这件事情上他一刻也静不下来,但是在玩玩具这件事上他却可以做到从早玩到晚。
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出现了地震火灾,程自怡可不会停下手中的工作。
“身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的,程自怡便在涂装当中发现了问题。
他很清楚自己是先涂的黑巫师的身体,这也是他的个人涂装习惯,所以不可能出现有遗漏的情况。
但是就现在看起来黑巫师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涂料的覆盖而变得厚实。
“这是怎么回事?”
换做以前他就直接打开电脑上论坛发帖寻找大佬们的帮助去了,那些玩了十几二十年模型的大佬们什么情况没有见过,只要程自怡大概的说一说自己的状况,然后这些大佬们用膀胱看两眼就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只是……现在还不行,装“神”要装到底。
程自怡一边动声色的继续涂着,一边留意着这一异常出现的原因。
在从头到尾反复涂了一遍之后,程自怡就发现了这原本应该是实心一坨的塑料现在却像满是空隙的海绵一样大肆的吸吮着涂上去的新鲜铁灰色涂料。
才涂上去的涂料还没来的及凝固就在这塑料的吸收之下踪迹全无。
这一发现证明这种被玩具们当做神迹的东西还真的不是什么假货,而他更加不错的地方还在于他的渗透并不会破坏原有的涂料层,之前已经上好颜色的黑巫师并不会因为这种铁灰色涂料的包裹而变成一个灰不拉几的玩意。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兵人们的样貌和程自怡的涂装能力直接挂钩,但是不管是鉴作还是屑作,这些活过来的玩具就像是被PS给美颜了一样,在拟真度上要比原来那简单的颜色覆盖好的不止一点半点——可是要是真的就全部涂成灰色再配上黑巫师那糟糕的外形,恐怕除了张脸能够大致的看一下之外甚至都不太能辨别出这东西还是一个人。
“我的主宰啊!您还要在一个部下身上浪费多少的精华啊!”
有被感动的快要涕泗横流的兵人看着程自怡一次又一次的从那装满着铁灰漆的桶子里面蘸取着涂料。
他们很清楚这些涂料能够让一个普通的玩具活动多久,可以让一个回归源态的玩具醒来多少次,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的宝贵珍惜,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明白了主宰会花费多少的心力物力财力为只一个普普通通的边缘人。
“怎么还没用啊!要用完了啊!”
在玩具们怀着崇敬之心仰视着程自怡那无私的灵魂之时,程自怡本人则慌张的想着要是这涂料用完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感觉上这东西是会起作用的,可是涂到现在都第三遍了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别小看这连续的三连涂,每涂一遍程自怡就好像隐约的感觉到了黑巫师已经醒来(错觉)。
“大元帅,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
一旁跟着狂吼着“复活”的剥副元帅在此时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副官的责任之一——在长官头脑发热的时候出面进行阻止,虽然即使这样做了可能也改变不了主官的坚定决心,不过职责所在,他必须要将自己所想到的东西全部说出来。
一句话,没有回应,专注于手头活计的程自怡就像是封闭了五感六识的高僧,对于出眼前事情之外的其他事物一概不知。
“大元帅!”
知道大元帅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剥副元帅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来到了程自怡的手下。
又跳又闹又挥手,这样才让程自怡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我的大元帅,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
“沉重,不沉重,不沉重,我要对下属负责,同时我希望你们也学习到这一点,对下属不要高傲,对上司需要忠诚。”
“我的大元帅,我会将您说的每一句教诲记在心中,也会在之后召开会议来宣扬您的思想,但是在此之前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您……”
“请讲。”
“虽然您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与常人难以习得的灵巧。”(并不)
“但是我根据我对您的观察来看,您就像是被埋在尘土之中的黄金,您的种种才能……可能有所冒犯,或者说您的追求远高于寻常的凡夫俗子,但是就资金来讲您并没有那么的充裕……”
咯噔!这说道钱上,程自怡的心肝都不由的颤动一下——但凡跟钱有关的,除了发工资之外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自己到现在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钱嘛,这世界上最贵的涂料……比如说B-2上面的?那确实买不起,但是平时用的到的,那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呢?几十百把块一罐?那不着急了,自己就是穷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我的大元帅,虽然我不清楚现在的物价状况,但是基地生产‘漆液”的比例是按一克黄金兑换十毫升的固定汇率进行计算的。“
噔噔咚!程自怡的手一抖,脚一僵,那心脏像是被恶魔抓住了一般。
这样的状态之下还程自怡没一抖手把手头的黑巫师给抖掉在地上实属是多年单身的手爪子抓握力强。
看了看那被用的差不多的一“微桶”(兵人眼中的一桶)漆,再以多年的经验粗略的估算一下那桶子的容量。
啊!这仿佛是再丢了半个手机般的酸爽。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副元帅。”
即便是倍感肉痛,偏偏此时的程自怡还得继续手上的事情,继续为黑巫师的复活做出不懈的努力。
是继续忍着肉痛添柴加薪让大家一起见证奇迹,还是立刻停止手上的工作进行止损?
单纯的计算得失——按程自怡的性格他会选择后者。
生性并不坚定,内心并不坚强,比起赌博还是力求稳定,虽然可能错失机会但是还可以回收实在的“黄金”。
可只要看着那聚集在四周带着憧憬望着自己的兵人们,程自怡就不得不选择前者。
一场政治作秀?还是群体的正向激励?又或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