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昼夜轮转，兰河阳已经将这次的收获完全消化完毕了。

不仅吸取了几十头斗鬼的核心——脑还丹，大大提升了自身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即使是跟第二等的斗鬼硬碰硬，也能撑上十几合不死，而且吸取了他们的记忆，不再是一家之言，不仅对于斗鬼族的势力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还掌握了他们脑海中的不少生物科技，虽然手段都十分残忍粗暴，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科技成果吧。

最主要的是，他的精神力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河阳现在甚至有信心无须“手动开窍”就能直接控制一头第二等的斗鬼。

但是这些都需要尝试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他也了解了，被自己控制的那个非人非鬼的生命，正如他所料，是斗鬼族的科研人员结合人类和斗鬼的基因搞出来的基因产物，不过是残次品。继承了斗鬼的体质和人类的外貌，但偏偏是个不灵醒的没头脑。

脑袋笨得要死，学什么也学不会，除了有个把子力气，简直就是百无一用的废物。但因为阿福虽然是失败的产物，却也是目前唯一存活且状态良好的试验品，所以躲过了被销毁的一劫，被这些大头娃娃每日供养着，同时也作为某些实验的实验体而存在着。

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兰河阳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大笑。

‘那是你们不知道阿福的用法，就妄下定论，没看到他把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吗？不对……这个方法貌似目前只有我能用。如此想来，阿福归顺于我是命定的事情，放在你们手中，才是暴殄（卧槽，这个字居然念tiǎn，受教了）天物啊。’

阿福的脑回路确实有问题，没办法记住太多东西，所以斗鬼族的人才会认为他是个傻子。但他们却不知道阿福的瞬时记忆很强，特别是在河阳将具体信息印刻在他的脑子后，就像打印上去了一样，能够完好地保留一段时间，很好地完成工作。

就是兰河阳，如果不是意外连接上了他的大脑，面对这样的阿福，怕是会当成斗鬼一刀砍了吧。

阿福如果没碰到河阳，地位大概不会比奴人强到哪儿去，说不定在哪场实验中就意外故去了，所以这是他的造化。

而河阳如果没碰到阿福，他控制了全部的十四个人族，按照之前事态的发展推算，也会是起义之火被一一扑灭，落得个东躲西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日子。这也是他的造化。

阿福于兰河阳就是一个能够忠实完成短期任务的属下，他也决定把阿福带在身边，说不定以后经历了诸多世界，能够让阿福得到完足的智慧呢？

不过对于阿福，他眼下也没有另做安排，就是让他每天在附近巡逻警戒，太复杂的事情阿福记不住，但这样的小事每天安排一遍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兰河阳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姿态了，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对上大批的斗鬼依旧是没有信心，所以必须要找好一个退路。

所以他打算在那位第四等的斗鬼牧场主回来之前，教会这里的人族交易的概念，先拿到免死金牌再说。

然而……

牧场主离开的第九天。

“卧槽，他们怎么就是学不会？怎么就是学不会！”

独自站在飞船主控室里的河阳气得直揪头发。

他现在有了十艘飞船，能够星际航行的飞船，而且他还知道操纵方法。只要带回地球，就算宇宙规则不适应，也能把人类逃离的计划推进一大步。

哪怕他最后没办法实现偷天换日的计划，甚至是回不去了，也足以让人类逃离正在走向灭亡的星球。

但是。

“但是偏偏卡在了这一步！”

河阳狠狠地一捶地面，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虽然没办法把这些异界航天金属一拳锤烂，但至少不会拳骨开裂，鲜血直流，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说明他的身体素质开始从低等慢慢地步入中等了。

他花费了几天的时间，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帮助这些土著了解交易的概念。

他们不会说话，他就把语言包种在他们的脑中。他们不懂什么叫交易，他就控制着阿福，亲身做了一场场交易秀。

但是，河阳觉得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可这些土著就是没办法理解交易的含义，比之他碰到的第一个异界种族鹿氏族来说，让人气得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因为他跟阿福的行为被判定是表演而不是交易的话，河阳的目的早都达成了，根本没必要在这里耗。

这几天，以他的养气功夫，却已经不知道生过多少回气了，可能比他上一世百年功夫生的气还要多。或许是他对于那百年的事情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太多了，所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太会让他动怒。

但在新世界，他就是一个新人，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所以任何他没见过的情况，都有可能引动他的情绪。

养气，取决于见识。而这些，则跟养气功夫无关。

他们明明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却像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动物，百年时间，没了教育，他们的思维已经退化到如此程度。

教育当为百年计。

那河阳能够在区区几天内，把他们失去了百年的历史和教育通通找补回来吗？

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正好，他别的东西都带不过来，只剩下胜过世间一切人的经历了。

对于土著们为什么迟迟不能理解交易的概念，兰河阳也自己做了分析。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只属于自己的可交易物品吧。

在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中，他们是不可以拥有自己的东西的。

斗鬼不穿衣服，他们也不可以，哪怕觉得不方便，或者说是羞耻。

每天的吃食不能私藏，不然会被圣决。

连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都没有，只能在烈日下蜷缩身子，在寒雨中瑟瑟发抖。

一个连自我的印记都打不上的生命，你如何要他用自己的东西去跟别人的东西作交易呢？

因为大家都一样，他们甚至不会产生羡慕的情绪。

不羡慕，又如何产生交易的冲动呢？

他早有了这样的想法，也付诸了行动。

首先就是吩咐阿福把阻隔诸多区域连接的矮墙给一个个地砸出缺口，砸出一条笔直而顺畅的通道来。

顺带一提，有着不弱于普通斗鬼体质的阿福，只是靠着肉拳，就把这些看起来很结实的墙体给一拳一个窟窿地砸开了，现场看着很是过瘾，但土著们却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默默躲避，连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刺激都一点儿没受。

在墙砸通了之后，就连最幼小的孩子都从缺口处走出来，仿佛外面就是豺狼虎豹横行，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他们连一点点好奇心都没有表现出来，比起动物都不如。

河阳也没灰心，就拿碎裂的砖块交到他们手里，说是能够换取一切的货币，比如食物，比如住所，希望一点点培养起他们对“交易”和“消费”的理解。

然后，他给他们取了名字。

男的就叫“迪奥”、“乔斯达”、“布加拉提”、“乔鲁诺”等等。

女的就叫“本子娜”、“阿库娅”、“艾米莉亚”、“贞德”等等。

有了名字，能够加深他们对于自我的认知。

这个做法的效果似乎比上一条好了不少。至少他们互相称呼的时候，开始用河阳起的名字了。

但是每个人，谁都不敢第一个跨出雷池一步，只是按照斗鬼们布置的任务，过着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

所以，河阳就坐了一个冒险的举动，那就是将自己的一段经历赋予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已经成年了的男性，想看看他能不能借由这段植入的记忆，开始意识觉醒，真正完成自己的设想。

至于结果？

要是成功了，他还至于这么发愁吗？

如果把人的大脑比作存储设备，把河阳植入过去的知识比作传输的程序。

问，只要程序传输过去了，就一定能够运行吗？

答，程序的运行是需要环境的。

并不是传输过去，就能立即使用。

就像那个被他称为“贝西”的试验品，就算有了这段记忆，却不代表他能够理解。记忆中的场景是他从来都没见识过的，跟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有所冲突，所以当成梦境来对待了。

这样的理解能力就等于是驱动，不同的场景设置就需要不同的理解能力，不同的驱动才行。

但随着一点点地磨合，虚假记忆中的情景的复杂度远超过他这一生所经历的机械式的单一情景，将他原本的记忆磨灭，就出现了混淆的现象。

现在的贝西已经有点精神分裂的苗头了，每天过得云里雾里，一会儿对于自己被囚禁的事情表示不满，一会儿斥责其他人不知廉耻的裸身行为，一会儿又对斗鬼的食人行径发出人道主义谴责。

这就让河阳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自己给他传递过去的知识和记忆里有这么圣母的东西吗？还是说这是贝西的隐藏性格？

贝西呦，可怜的贝西呦，我很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希望你能顺利走出知见障吧。

大脑和精神是太过神秘的领域，玩弄神秘的下场，就是被神秘所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