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攀爬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悬挂在了半空。
它努力挥洒着光辉,用自己的光和热驱散着覆盖城市的伪装。
原本茁壮的‘金针菇’,在阳光照射下开始萎缩发黑,迅速腐烂后重新散发出一股股恶臭。
可过不了几个小时,当这些恶臭挥发稀薄后,这些腐烂物表层,又会重新爬满或黑或白的霉斑,为这座城市准备着新一轮的伪装。
呕~
昏死过去的佐伊,趴在腐物上被恶臭熏醒,当即就是一阵干呕。
食物匮乏又缺少饮用水,胃里没有多余的资源供他浪费,只有酸辣的胃液冲击着他的喉管。
吐掉口中辛辣的液体,他艰难的支起身体坐在地上。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好在伤口已经愈合。
因为左眼的关系,佐伊能清楚的知道,丧尸是否在自己身上留下过伤痕。
又是一阵干呕催动着胃液,喉咙被胃酸反复的灼烧着。
缓过神来,佐伊抓起掉落在一旁的双肩包,从包里摸出一个塑料瓶,仰头喝下了瓶底最后的饮用水,又将塑料瓶放回包中,重新把背包挂在了肩上。
灾难爆发后的第三天,城里就停水了,瓶里的水还是在小区居民楼饮水机里收集来的。
如今,什么都没了。
揉搓着依旧火辣辣的喉咙,环顾着四周,还真是寂静的让人难以置信。
这条安静的道路上,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不是满地腐烂物表面留下了混乱的足迹,佐伊甚至不相信,自己差点就成了丧尸的口粮。
二三十只丧尸哦,估计一七八的个子都不够分的。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丧尸,连尸体都不见一具。
屹立在空无的街道,佐伊耸肩嗤笑了一声。
捡起被丧尸踩裂了的呼吸装置,拔掉了两头的pvp管和半截饮料瓶,又扯下末端的呼吸嘴放入包中。
从地上拾起一块撒落的木炭,佐伊在曾经装着木炭的排水管上刻画着。
最后他将排水管一头插进腐烂物中,埋着头,朝着身后无人的街道勾起了嘴角,动身后,他抬起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左右挥动了几下。
拉起帽檐藏住自己的左眼,佐伊一路无险的离开商业街后转向北方,朝着昨日枪声传来的方向继续寻找幸存者。
当佐伊背影在街道拐角消失时,一道身影从街边一栋三层小楼上跳了下来。
“呀呀呀,老师,我就说您这太明显了,好歹留下几具死尸嘛。”
这道身影披着一件宽松的黑袍,斗笠般宽大的连体帽隐藏着他的面容,他蹲在佐伊留下的排水管旁,摊开的两手支起了袍服的边缘。
帽檐里,他目光注视着佐伊在管壁上留下的‘谢谢’二字,语气显得颇为失望。
“无谓的战斗,无谓的消耗,没有任何的意义,跟上吧。”
黑袍中,一苍老微弱的声音回应着黑袍人。
“咦!
嘻嘻嘻。”
黑袍人嗤嗤的笑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佐伊现在感觉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他左手拿着一块方便面的面饼,右手拿着一罐可乐,原本只装了电池和充电宝,还有一个空塑料瓶和呼吸嘴的背包,这会儿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的。
咬下一块面饼,再喝上一口可乐,丧尸们站在两旁步行道上,为他的美好生活嗷嗷高歌纷纷狂舞。
生活竟是如此的惬意。
想想之前半个月,能用来果腹的都不能叫食物。
佐伊也是纳闷的很。
这场异变来的如此突然,即便有着军队保护,可那些丧尸也不是枪械能够轻易击倒的。
那么问题来了。
是谁闲的蛋疼,把城里的食物都糟践了一遍。
这半个多月,他每天干嚼米粒口吞面粉,还得时刻警戒着丧尸,今天能吃着泡面喝上肥宅快乐水,看着丧尸都不敢靠近自己。
Z!你这剧本改的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这帮平日里狂傲嗜血目中无人的平头哥,如今像是被人赶进了牢笼的观赏物,盯着佐伊这块行走的美味,也只能淌着口水扎堆在路边张牙舞爪,嘶吼着想要上前,却又不得不退回无形的笼子里。
原本太阳升起后,佐伊感觉自己就是在作死。
可十分钟前,他的另一个猜测,被他最终确认。
十分钟前,佐伊饿的胃在抽搐。
他大着胆子靠近了路边一家小超市,偷窥着超市里的情况。
最后轻手轻脚的踩着满地碎玻璃,寻找着能果腹的食物,可当他绕过一排货架后,却发现有只丧尸静静蜷缩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瞳孔正盯着他在慢慢爬行着后退。
佐伊离这丧尸不过两米,可这伏地魔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是在后退,它面目狰狞嘴角扭曲,似乎在吃与不吃间苦苦挣扎。
伏地魔艰难的远离着突然出现的美味,最后整个身体蜷缩着贴在了墙边的货架上。
佐伊楞了好久,轻渺着哼笑了两声,喃喃道:“本该如此。”
说起来,从昨晚到今早,他也就吞了些面粉,没有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身体无法补充所需的能量。
而且还有可能在缺氧的情况下,在布满金针菇的道路上徒步穿行将近两个小时,当雾海散去后,他有想过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境况。
可他不得不冒这个险。
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冒险赌两把。
因为江城地理位置特殊,它位于巴渝之西偏南,处于两条大江的交汇口。
整座城市被这两条大江环抱着,只有西南有着一块缺口与临近城市相连,城中多有山地,还遗留着大大小小不为人知的防空洞。
若是找不到昨日遇上的幸存者,真就不知道他们会藏身防空洞,还是会在货轮上建立临时的庇护所。
无论在哪儿,都不是佐伊能轻易找到的。
为了找寻古妮雅,他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丁卡不在,佐伊本感觉自己这一赌很可能会丢了性命,可情况真的有了转机。
当初被异变的士兵咬伤,在自家客厅醒来后,佐伊就感觉很奇怪。
士兵是在楼道上突发的异变,手雷也是他在楼道引爆的,可为什么醒来后会躺在自家客厅的地板上。
而昨天,他似乎发现了线索,只是那灵光一闪的疑问,被‘好想尝一口’的欲望给遮掩了。
一早醒来,没发现丁卡,他本犹豫着要不要穿行雾海去寻找幸存者,突然想起了昨天丧尸吞噬同类的事情,他开始在意自己跟一具尸体,躺在客厅一晚还能活着的事情。
难道末世爆发后,自己拥有了主角光环!
丧尸都得绕道走?
可能吗!
这一个月来,他可一直在跟丧尸搏命。
被咬伤后没有异变成丧尸,而且在自家满是血腥味的客厅昏睡了一宿,也没有别的丧尸光顾用餐,这一切显然已经说不通了。
还有漆黑的左眼和丁卡,佐伊可不认为这是自己获得了某种异能。
谁家觉醒的能力是召唤一只,一只会作死的臭虫子。
虫师吗!
呵呵,笑话。
丁卡可不是一只正常的甲虫,它不仅作,还作的有个性,而且佐伊曾经解剖过丁卡,它体内可没有所谓的内脏或是器官。
全是黑乎乎不停蠕动着的胶状物质。
而且解剖所留下的伤口,被这些胶状物附着后会开始愈合。
父母虽然没隐瞒他们所做的事情,可也并未全盘说出。
当佐伊左眼变黑后,他就怀疑自己的身体被人为的改造过。
如今,他更加大胆的猜测了起来。
因为养大他的父母,表面上从事着学术研究工作,其实服务于一个特殊的机构,他们默默守护者阳河上空的光团。
只是国家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外界没人知道这个机构,或是组织,又或是某一特殊序列单位的存在。
就在今天,佐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神秘的单位一直有派人守护着他们的家。
可一直跟在附近的神秘人,为何不肯现身?
这个单位弄出一颗黑色眼球就抑制了病毒的扩散,还搞出了能跟人体融合的丁卡,甚至都能干扰丧尸的行为了,拥有着这样超前的科技,为什么还允许有大量丧尸的存在!
难道?
自己只是一个试验体!
所以,这两夫妻从来不提我亲生父母的事?
突然想起母亲凌惜瑶那句非正式嘱咐。
佐伊感觉自己的人生,一早就被人给安排了。
“……带上妹妹,去阳河。”
起初,佐伊不清楚母亲这话的意图。
可现在,他感觉妹妹古尼雅也被人给安排。
她可是亲生的,亲生的!
作死的赌赢了一条命,佐伊却感觉自己早就失去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