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之夜。

窗外的小雨淅沥沥的流着，每一次的滴答声，都仿佛是丧钟一般敲响在须乡伸之的心头。

他爆发出了生平第一次的速度，脑筋飞速的转动着，回忆起了一条条有关于结城家族的信息，写在了纸上。

虽然有些信息缺少了关键的部分，但是这些最关键的线索都能由一个人提供。

这个人就是---须乡伸之。

至少，如果何灭真的想要得到这些情报，那么他就必须让须乡伸之活着。

可是何灭需要的真的是这些情报么？

叮！

伴随着时钟的一声脆响，须乡伸之的笔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又看了一眼地上写满字迹的纸张，劫后余生般的吁了一口气。

影三踏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那张纸，转身递给了何灭。

何灭看着手里写满了联系人号码还有线索的纸条，拿出手机，随机选了一个号码拨打过去，并把手机丢到了须乡伸之面前。

看着须乡伸之捡起手机，一脸熟络的与对方交流起来，何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很好。”

他后退一步，懒洋洋的坐在了沙发上面：

“你已经成功的证明了你自己。”

“影三，帮我们的客人拿一张凳子，让他坐下来吧。”

说着，何灭又给须乡伸之沏了一壶茶，看着那熟悉颜色的茶水，须乡伸之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那什么...Boss？”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听到他的问题，他身后的影三眼里闪过一抹厉光，上前就作势欲打。

何灭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何灭似乎很享受看着须乡伸之这如履薄冰的样子，他嘴角上扬，柔声说道：“别着急，须乡先生。”

“我们之前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听到他口中的“游戏”二字，须乡伸之心脏剧烈的一跳，内心深处浮现出了不详的预感。

“那个...Boss...请问你...不您刚刚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只是，何灭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疑问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话说，听说你最近在准备一项名为ALO的计划？”

须乡伸之咽了咽唾沫，虽然何灭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让他感到了极度的恐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压抑住心底不知何时再次开始弥漫的恐惧，颤声回答道：“是...是的。”

“嗯哼。”

何灭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你的主家，结城彰三，知不知道你准备拿SAO的幸存者做实验？”

轰隆！

此刻，外面一道闪电猛然劈下，在一瞬间光芒的照耀下，须乡伸之的脸色显得异常的惨白。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此时此刻，须乡伸之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惶恐，他浑身发抖，脸色恐惧地看着何灭。

这件事，是隐藏在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知道并执行这整个事情的人，一共不超过三个！

而这三人，都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无论是从利益，还是从感情而言，都绝对没有背叛他的可能性！

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须乡伸之浑身发冷，此刻的何灭在他眼里仿佛化为了恶魔一般，血盆大口慢慢裂开，肆意的狂笑着。

“那么，和你一起执行这个计划的，都有谁呢？”

须乡伸之此刻心神恍惚，听到何灭的问题，下意识地就说出了一个名字。

随后，他恍然醒悟，一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而，已经太迟了。

何灭挑了挑眉，示意影三把那个名字记了下来。

“看你的样子，恐怕不止一个人吧。”

“那么须乡伸之先生，能不能麻烦你，把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都说出来呢？”

何灭和蔼地笑了笑，手中不知何时握上了那把手枪。

须乡伸之颤抖着从椅子跌坐到地上，他想要拒绝，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这件事情败露，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如果现在不说出这件事情....他现在就会死！

半晌后，须乡伸之低垂着头，面如死灰般的又说出了两个名字。

“很好，须乡伸之先生。”

何灭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影三。

影三点了点头，对着何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带着疑问。

何灭点了点头，低头看向了浑身颤抖的须乡伸之。

半晌后，他笑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精神已经被他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场游戏，是时候落幕了。

“须乡先生，现在我要恭喜你，你已经有了加入我们的资格。”

瘫倒在地上的须乡伸之浑浑噩噩抬起头，看向何灭的眼里亮起了一抹希望的光芒。

“加入...你们？”

对啊。

自己还能加入他们。

既然这个势力和结城家族有着同等规模的实力，那么想必他们也能包住自己！

那样...或许自己就...不用死了？

须乡伸之欣喜若狂地从地上爬起来：“先生！BOSS！老板！我愿意！我愿意加入您的势力！”

看着他宛若哈巴狗一般不断地点头哈腰，站在他身后的影三，眼眸里带上了一抹深深的怜悯。

“当然。”

何灭笑着把弯腰的须乡伸之扶了起来，看着他布满希望的眼睛，“须乡先生，现在距离您彻底的加入我们，还差一个要求。”

要求？

须乡伸之心脏没来由地剧烈一跳。

“什...什么要求？”

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颤抖地问道。

何灭笑了。

他的笑容，宛若一只望着猎物踏进陷阱的猎人，皆宛若一头引诱人类自主跳进深渊的恶魔。

他看着须乡伸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心·脏。”

轰隆隆。

外面小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借着那惨白的光芒，须乡伸之看到了何灭脸上地神色。

悠然自得的神情里，带着嘲讽般的戏谑。

“不...不不不不不！”

须乡伸之踉跄着后退，却不小心绊倒了身后的座椅，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的翻过身来，整个人拼命地向后退着。

“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

他声音凄惨地尖叫着，仿佛一只被灰狼叼在嘴里的绵羊，痛苦而无力的挣扎着。

“我还有用！我还能给你们带来很多利益！我还知道其他家族的情报！”

须乡伸之语无伦次地大喊着，声音被外面倏然下大的倾盆大雨淹没。

忽然，他看到了茶几上的那张纸。

那张写满了联系人的纸条。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

“你们不能杀我！没有我，那些联系人是不会信任你们的！！！”

“哦？”

何灭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戏谑。

“影三，给他看看你的能耐。”

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站在黑暗中的影三摇了摇头，无声的上前了一步。

随后，他双手结合，掐了几个印结。

或者法决。

但是它原本的名字，叫做忍印！

嘣！

一阵白烟在影三周围冒起，随后被窗外吹进的大风飞快的吹散。

白烟内，骇然露出了和须乡伸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不可能...”

瘫倒在地上的须乡伸之脸色惨白，不断地摇着头，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从白烟里站出的须乡伸之，瞟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何灭身前，单膝跪下。

“主人，您最忠实的仆人，影三为您服务。”

就连声音，也和须乡伸之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掌握了三身术之一的影三，何灭点了点头：“好了，解除变身吧。”

嘣！

又是一阵白烟。

白烟散去，影三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他无声的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何灭的身后。

须乡伸之精神恍惚的摇着头，不知在低声喃喃着什么。

也许，他只是在拒绝这一现实罢了。

忽然，一把漆黑的手枪，落到了他的面前。

须乡伸之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只有何灭的背影。

大幕落下，演了一整晚戏的何灭也不仅有些百无聊赖：“须乡伸之，自己决定吧。”

何灭的声音漠然，好似吩咐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般说道。

“是自己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呢，还是由我的部下把你打死。”

“自己选择吧。”

须乡伸之愣愣的看着那一把枪，忽然满脸狰狞的把它拿起，对准了何灭。

“就算要死！我也要挣扎一番！”

他有些凄厉的嘶吼着，话语忽然戛然而止。

站起身来的角度，让他看到了沙发上的一副面具。

一副银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面具。

须乡伸之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黑暗中，何灭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眸漠然无比：

“挣扎？”

“蝼蚁对巨龙的反抗，也算是挣扎么？”

“你不过是个饭后的娱乐项目而已。”

“须乡伸之，做出你最后的选择吧。”

须乡伸之低垂着脑袋，忽然喃喃开口。

“阎王...你是阎王？”

何灭嗤笑一声，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留下须乡伸之，还有站在黑暗中的影三在客厅。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这就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哈哈哈哈哈哈...”

须乡伸之脸上满是鼻涕泪水，神色不知是哭是笑。

只是，他握着手枪的双手，缓缓转向。

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这就是...报应么？”

须乡伸之似哭似笑地说着，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轰隆！

一道雷霆划破夜空。

枪管飞出的子弹，扣动扳机的枪声，无力摔倒的躯体，皆淹没在了这一道雷声之中。

二楼，何灭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传出。

“影三，把尸体清理了。”

影三无声的对着楼梯口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了地上的血液。

须乡伸之的脸上，带着眼泪和鼻涕。

以及一抹解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