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都大厦到冰都市公安局有很远一段距离,从地理位置上看,冰都大厦位于冰松河南岸,而冰都市公安局位于冰松河北岸。
不仅路程远,这个时间也很不合适。半夜三更的,公安局里恐怕只有值班的干警,副局长卢常庆基本不会在那里。
但是,于风已经等不及了,他必须马上赶到公安局,尽快和卢常庆取得联系。反正自己也没地方住,不妨就在局里对付一宿。
计议已定,于风从地下车库悄悄潜出冰都大厦,选了侧面的一条街道,站在那里打车。可由于时间太晚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车辆经过。
于风的心焦躁起来,正在左顾右盼之际,还真就来了一辆出租车。
谢天谢地!于风迫不及待地坐到副驾驶,才发现车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司机面无表情,或许是夜班比较辛苦,有点麻木。后排的那个乘客,一顶鸭舌帽扣在脸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似乎已经睡着了。
于风有点起急,因为自己是后上车的,属于和前面的乘客合乘,如果不顺路,自己还得下来。他抱着一丝希望,有点胆怯地问道:“师傅,市公安局,顺路么?”
那司机粗粗的嗓子,嗯了一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于风有点后悔了,这个司机显然是个新手,不仅车技粗糙,而且道路不熟。一会急起,一会急停,把个车开得窜来窜去的。后排的那个乘客就跟死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于风开始还坚持着,可时间长了,也有点晕车。再加上这几天的疲乏,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于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借着星光向外看去。
这哪里是什么公安局,分明是荒郊野外啊。瞌睡之前,自己明明看见出租车已经上了横跨冰松河的大桥,直奔河北方向而去。可现在,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原来,出租车过了跨河大桥就转下了公路,驶入了冰松河沿岸的泄洪区。这一带比邻河岸,地势低洼。
遇到冰松河暴涨的年份,这里就会被河水淹没。所以,这里既不能种庄稼,也不能建工厂,就成为无人问津的荒地。
此时,正直初夏,泄洪区上草长莺飞,却成了河系动植物的天堂。
出租车停靠的地方,蒿草都有1米多高,和车高相仿。别看这地方人迹罕至,却的的确确是劫财劫色、杀人越货的好所在。
于风暗叫不好,真心想不到犯罪电影里的情节,居然能落在自己的身上。更让于风害怕的是,不知道这个已经吞噬父亲生命的罪恶漩涡有多深。自己刚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居然马上就有了这样的遭遇。
“这,这不是公安局,你,你要干什么?”于风下意识地盘问。
“嘿嘿,干什么?要你的命!”那司机一边冷笑,一边恶狠狠地瞄向了于风。
“是你们逼死我父亲的?”于风反而冷静了下来,在绝境中的试探往往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嘿嘿,无可奉告。你到下面去问你爹吧!”那司机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于风的额头。
于风得不到答案,暴然出手,左手一拳正好打在司机握枪的手腕上。因为车内空间局促,司机的手正好磕在车顶篷上,手枪也拿捏不住,掉在了车上。
趁那司机一愣,于风顶开车门,跳了下去。
于风玩命地奔跑着,顾不得脚踝的疼痛。自己不能死,如果就这么死了,父亲的冤屈就难见天日了。
可是蒿草太高,根本辨不清方向。于风只能尽可能地跑远,只为了那一点点生的机会。
出租车紧跟在于风后面,那司机狞笑着,就如同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渐渐地,于风感觉到胸口憋闷,冷汗不断从周身冒出——坏了,体力耗尽的迹象!
啊呀!于风脚下一沉,踩到一个坑里,急速奔跑之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刺眼的车灯在于风脸上划过,晃得于风无法睁眼,下意识地抬起左臂遮挡强光,但也将左胸裸露出来。
出租车后排那个乘客,跟死人一样的乘客,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来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了于风的胸膛。随即,他抬起左臂,对着上面的对讲装置,毫无感情的汇报着——三号余孽,已清除……
出租车呼啸着离开了,这片泄洪区恢复了沉寂,只剩下那奔流不息的冰松河水簌簌流淌的声音……
刺眼的汽车灯光,飞旋而至的子弹,让于风感觉到压抑和窒息。
难道只有死亡了么?只有这么默默地等待死亡么?为什么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上天啊,你赋予了我18年的幸福时光,为什么一昔就全部夺走?我的父亲,我的爱情,我的兄弟,我的学业,我的荣誉,已经全被你夺走。现在,我仅仅就剩下这一条生命,你也要毫不留情地把它夺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愤怒挡不住子弹,那家伙的枪法太准,一枪正打在于风的胸前。
虽然那里正好别着父亲送给自己的钢笔,可钢笔怎么能挡住子弹呢?砰的一声,钢笔碎裂,笔内一个细小的、有如金蛇般的笔芯,在子弹的强力推动下,狠狠地插进了于风的心脏……
血液从那里汩汩地流出,疼痛从这一点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于风的全身,于风的意识开始模糊、精神开始飘散,18年来的记忆开始从脑海中褪去,死亡就这样降临……
于风开始僵硬的脸上,泛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命运总是愿意跟人们开一些小小的玩笑,幸运和不幸往往就隔着一张白纸的距离,当你正因为幸运而豪情万丈的时候,下一刻也许不幸就会降临。幸运时越张狂,不幸时也就会更苦涩。
带着种种的不甘和遗憾,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期许和疑惑,于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黑夜终于过去,初升的旭日喷薄而出,在美丽的冰松河水上洒满了金色的光泽。
当清晨第一缕光线照射到那支有如金蛇般的笔芯时,它居然熔化了。血与阳光的交融,熔化了金笔,化作点点金光,渗入于风的心脏。
那本已停止跳动的红心,居然微微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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