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楚才中学的学生,几年级了?”于风还是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熏熏的情况。
“高二了啊,下半年就要上高三了。”
“不是吧?就你这个身高?”于风真没想到熏熏居然和自己是一个年级。
“怎么了?营养不良,不行啊?”
“行,那你怎么不上学?”
“老师都没了,只能自学。再说,学习的前提得是能吃饱肚子吧?”
“学不上,那总得洗脸吧?”
“我喜欢自然洗!”
咔啦啦,一道耀眼生辉的闪电从天而降,划破了夜空的沉寂。冰都夏季的第一场暴雨,瓢泼般向大地狂泻而下。
如烟如雾的雨幕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着,嬉笑着,向临时小屋奔去。
不知何时醒来的鹅兄,正一圈圈在小屋里焦急地跩着鹅蹼。具有千年阅历的它,早已感受到连日来小屋附近那逼人的杀气,它不知道黑暗中隐藏的那双血红眼眸何时会出手。而他一旦出手,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自己这三十八号试验品难道又要胎死腹中?
憋闷了半宿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就仿佛一个人郁结在胸中的恶气终于一口吐出。可是鹅兄的心中更加憋闷了,两个兄弟,于风和熏熏怎么还没有回来?莫非……
嘎吱——临时小屋的大门被推开了,两只落汤鸡狼狈不堪地抢了进来。
“傻么?蠢么?缺心眼么?不知道要下雨么?不知道下雨能浇湿衣服么?不知道衣服湿了会感冒么?不知道感冒治病要花钱么?对了,我的钱呢?于风!”鹅兄的嗲骂和质问,如同连珠炮一样向二人喷射而出,就如一个更年期妇女般嘴碎和呱噪。
“对不起,鹅兄,你的钱是我拿的,我会……”于风接着鹅兄的话茬回答。
“不,不是的,鹅兄,钱是我拿的,我会还给你的!”熏熏抢过了于风的话头。
“两个小兔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一人还一份!”鹅兄一屁股窜到床上,下一刻已经打起了呼噜。
于风无奈地摇摇头,自然地去和熏熏对了一个眼神。可那一刻,他发现,原来的小黑脸儿,被雨水这么一冲,居然是那么白皙,精灵古怪的眼神变得晶莹清澈,你……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段相当幸福的时光。
鹅兄每天指手画脚,吃了再睡,睡了再吃,偶尔和野鸭子们跳跳广场舞。
熏熏就操持家务,洗衣做饭。
糖球儿就跟在熏熏后面,做一个小跟班儿。
于风早上卖鱼,白天卖画,晚上修炼金蛇小鹅翎。小金蛇和于风的意识融合的越来越强,于风的神笔画功也日益精湛。曾经的强烈反噬再也没有出现过,于风也可以很自由地和小金蛇交流,这是一个存在于他精神世界的朋友。
于风试图询问小金蛇的来历、神笔的秘密,尤其渴望知道小金蛇每次布绘的星云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小金蛇都是绝口不谈。
或许这真的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马步川对豪杰中学暑期补习班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视训导,充分发挥了狠批狠骂狠教训的三狠作风,将教导主任的官威发挥的淋漓尽致。
等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马步川感觉到口干舌燥,抓起茶杯刚喝了半口水,里面居然落了一只苍蝇!
这神马情况?马步川险些把早饭喷了出来,正在不住干呕,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马步川不情愿地整理好头型,在办公椅上挺直了腰板。
一个身着校服,却用草帽遮脸的学生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谁啊?把帽子摘了!”
“马导,多日不见,甚是想念。”那学生摘下草帽的瞬间,马步川眼前出现了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
“于,于风?你已经被退学了,还来干什么?”马步川一脸严肃,内心却感觉可能某些好事儿要发生了。
“马导,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成了孤儿。我在外流浪了三个月,最终还是放不下母校,我想在这里把高中读完,要是能考上……”
“别说了,这不可能。你父亲他是……”
“我父亲生前算是个有钱人,只要你让我回到学校继续读书,每个月你都会有这些。”于风顺手推过来一个鼓鼓的信封。
“你父亲他,他对咱们学校还是很有贡献的……”马步川捏了捏信封的厚度,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于风转出了马步川的办公室,随手将一张画着简笔画的草纸扔进了垃圾桶里,那上面画着一个人,要喝茶水,可茶杯里有一只苍蝇。
于风压了压草帽,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是他!”走廊的这头,刘浩云一脸的惊诧。不是说豪杰中学只有云少爷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回来了,我怎么办?何晓还会死心塌地的跟我在一起么?
冰都国际小区内一幢独栋的三层洋房里,刘东礼坐在自家沙发的客位上,满脸的恭敬,冲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不断地献着殷勤,眼看那人一根雪茄抽完了马上又给补上了一根,拿起防风打火机殷勤地给点着。
那人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随即傲慢地说道:“刘董,你能加入七星社,是你的福分,更是你们全家的福分,尤其是令公子的福分。”
“是是是,社里以后有用得着刘某的,刘某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是么?如果搭上身家性命呢?”
“……这,当然……”刘东礼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狠辣,似乎人的性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粒草籽儿,顿时变得有些结巴。
“不用担心,至少眼前,还不至于。”那人又吐出一口烟圈,抬头看了看客厅里华丽的吊灯,眼中闪过一抹血红……
看着那人眼神的变化,刘东礼的冷汗已经岑岑冒出,胸前和背后隐隐发潮。
那人似乎也有点不舒服,具体位置是头顶。他拿起放在旁边的鸭舌帽,用力地朝自己头上扣去。可重重扣下的帽子,似乎还是无法遮挡他头腔内喷薄欲出的强烈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