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忠实放下手里的碗,在围裙上揩干双手,小跑着迎了出来。于风示意众同学继续读书,自己也来到操场上,站在孔忠实身侧。
“哎呦,这不是肖局长嘛?”孔忠实违心地问候着,楚才中学沦落到今天,相当程度也是拜对面这位HB区教育局长肖刚所赐。
七年前,楚才中学的董事长因涉嫌走私案锒铛入狱,虽然学校没了投资方,可还剩下不少固定资产。孔忠实琢磨着把这些家当变卖了,也能挺几年。可是到了肖刚这里,大部分给冻结了,之后又用这片撂荒多年的饲养场,强行置换了楚才中学最后的一幢小楼,楚才中学这才成了今天的模样。
期间,孔忠实曾多次找到肖刚,寻求教育局帮忙解决办学经费问题。可肖刚左推又搪,来了个轻车熟路的不作为。
但不管怎样,这是个上管领导,学籍注册、高考报考等很多事情还拿捏在人家手里,孔忠实也不敢得罪,只得强颜欢笑。
“老孔,你行啊,几十岁的人了,还敢干违法的事儿啦?”肖刚一挺啤酒肚,粗脖根一晃荡,大帽子就给孔忠实扣上了。
“肖局长,您,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还从何说起,你自己看看,这二十来间新房,谁同意你盖了?这地是你们家的么?”
“肖局,我们学校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苦啊,学生都是农民工的孩子,上个学不容易啊,你看之前就三间快倒了的小平房,让孩子们怎么学习啊?我这不也是……”
“别说了,你难不难是我造成的么?和我啰嗦这些有什么用?难,你再难,也不能占国家的地!”肖刚的小眼睛顿时瞪圆了。
“您就给通融通融吧。”老孔不住地作揖。
此处应该有红包啥的吧?啥都没有,你让本局怎么给你通融。肖刚背对着后面的几个人,冲着老孔又是递眼色,又是努嘴唇。可老孔死木头疙瘩一个,看样子根本没有意思意思的意思。
“这么不通事故,怎么给你通融!来呀,给我拆!”肖局长气急败坏,小胖手一挥,就要下令。
“等等。”于风抢上一步,拦在肖刚面前。
肖刚上下打量一下于风,一看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回去上课去,这儿还轮不到学生插嘴。”
“呵呵,您都要给拆了,我还上哪上课去?”于风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你!你谁呀!老孔,这谁?”肖刚脸上的肉喯喯直蹦。
“肖局长,您消消气儿,这就是我上次跟您说的于风,他以前是豪杰中学的,现在转来我们学校了,学籍上还得您给处理一下。”孔忠实赶紧上来介绍。
“哦,他就是于风啊?就冲今天他对我这个不尊重的态度,学籍我也不能给他办!”肖刚这回可抓住把柄了,一副置人于死地的架势。
“肖局长啊,您不知道,于风可是大才子啊,以后极有可能考个状元,给咱们区争光啊!”孔忠实仍然不死心,试图用于风的成绩打动肖刚。
“和我有关系吗?来呀,给我拆!”肖刚得理不饶人,大呼小叫着,几个挖掘机的司机一听命令,发动了车子,直奔教室开了过去。
就在这时,熏熏、胡法天等人纷纷从教室里蹿了出来,手拉手站成一排,就横在教室前,一副与教师共存亡架势。
“老孔,你们这是要造反啊,违建了还有理了这是?今天你不把他们给我弄走,我就销了你们楚才中学的号,冰都市从此没有你们这个破学校!”肖刚暴跳如雷。
“老肖,你这是要销谁的号啊?看来不用向厅里报备,就要先斩后奏喽。”一个身材笔挺,儒雅而不是威严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大群人出现在现场。这伙人将车停在远处,一路步行考察而来。
“哎呦呵,这不是赵厅长嘛,哪阵风儿把您给吹来了。”肖刚立即变了一副嘴脸,眼睛眯着,嘴角弯着,皮里肉外全是笑,腰弯着,啤酒肚都瘪回去了,抢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中年男子的右手。
“赵厅长好,您怎么来了。”孔忠实也赶紧跑过来问候,来者正是冰都市教育厅厅长赵鹏。
于风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他不认识赵鹏,可认识赵鹏身后那位,正是冰松河畔第一酒家海天鲜的老板李渔!这可让于风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一个厅长,一个商人,怎么一起跑到楚才中学来了?
原来,在本年度第一次摸底考试中,楚才中学考出了佳绩,上了报纸。李渔从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又看见于风考取了全市第三名的佳绩,又是感慨又是佩服。他又了解到,楚才中学这几年很是困难,办学经费一直严重不足,便生了援助之心。
思来想去,李渔给自己的老同学赵鹏打了电话,表达了愿意赞助楚才中学办学的意愿。通过电话中的长叹,赵鹏这才了解到曾经濒临倒闭的楚才中学,居然取得了如此的佳绩。加上楚才中学多年来对农民工学生的培养,赵鹏也深受感动。
最终,二人决定,一起前往楚才中学考察,这样的学校,能让它倒闭吗?这样的学校如果倒闭了,那倒下去的就不是学校,而是人心了!
可哪想,刚一到学校,居然就撞见肖刚要暴力强拆楚才中学这一幕。
“孔校长,你好啊,这几年难为你啦,要是冰都市多几个你这样的校长,我这个厅长的工作就好干啦。”赵鹏甩开被肖刚握住的手,紧紧握住了孔忠实的手,转头又面向肖刚:“老肖,你说是不是?”
“……啊,对,对对对。赵厅长,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今天来,也是来表彰孔校长的。”肖刚一看赵鹏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啊,那你这几台大铲车……?”李渔在一旁不解地问。
“……啊,是,是,这不是学校旁边有些建筑垃圾,我们怕影响孩子们的学习环境,特地来清理的。”肖刚瞄了一眼李渔,一看他紧跟赵鹏,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更是不敢得罪。
“肖局长啊,刚才不还说我们这是违建吗?不是要给拆了吗?”孔忠实一看上官给做主,便打消了顾虑,要当面把这事儿的合法性给定下来。
“违建是违建,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会想办法跟区里的领导解释,给孩子们争取应有的权利。”
“那这孩子的学籍问题?”孔忠实心细如发,一把拉过于风。
“就是转学嘛,有什么问题,谁说这孩子学籍有问题,就是和我肖刚过不去!”肖刚把胸脯拍的山响,可看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在扇自己的嘴巴。
于风看了一眼这些即将合法的“违建”,又看了一眼肖刚,隐隐地看到他脸上显出个字来——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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