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吧。”

队伍在下陷边沿的树荫里停下。那个最年轻的来到下风的树荫里，放出锅灶架好，又在旁边放了木柴和一应做饭器具、食材，还有一摞面饼，示意北枫开始。

“做饭倒在其次。吃了饭，就烧热水，放桶里，不要停。”说完又放出十个摞在一起的大木桶。

北枫看了看四方的平底大铁锅，平常够给十几个人烩锅菜的，不过看这些位的身材，怕也只是将将够。倒是一锅热水就能装满一只木桶。

北枫拿着木桶来到刚才的小河边，找了个深点的地方，抓着木桶上的梁倾倒打水。

“嘶——”北枫不由吸口气，这水太凉了，像春天化开的冰水，刺骨。

北枫拎着水倒进小半到铁锅，放下木桶，生了火。

看了看食材，几只刚才路上打到的小兽，几样结实的像萝卜一样的菜，倒也有荤有素。

想必这么多人一起是个大活，需要力气，肉少了不行，最少要荤素对半。

北枫试了试水温，不那么冰了，但即使火很足，热得也还是慢。

北枫些担心这河里的水能不能喝，但灶下土里有以前的灰迹，自己用河水这些人也没拦着，显然这些人之前就是这么做饭的。

北枫把那些像萝卜的菜拿了五个在锅里洗干净放一边。

洗了锅把水倒了，又添上水。

找了个深土坑，北枫把几只有的兔子大，有的麂子大的小兽，皮剥了，在树枝上撑开晾起来，又去了头爪下水，扔到一个坑里用土埋严实。

锅里水热了把小兽洗干净，在案板上把小兽身上不多的油脂剔下来切碎收起，把小兽剁成小块放到一个干净盆里。

又洗了锅，擦干净，等锅干了，把油脂倒进去，再稍微添点水，开始炼油。

一会儿就闻到了扑鼻的油香，混合着木柴的香味，北枫贪婪却小心地辨识着这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第一次和小雪去户外野炊的味道，完全重合。

北枫迟疑了一下，把萝卜菜拿过来在案板上切成滚刀块，有点松香味，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又打开兽皮袋，里包只有一些粗黑的粒盐和干朽的花瓣。

北枫闻了闻那些花瓣，尝了一点点，像薄荷又像芥末还有点蒿子草的味道。味道不咋样。

长生！也许这里人们的追求更加高尚吧。

北枫看了看正聚在一起商量什么的那些人。没了享受，就算长生了又有什么用？

周尚抬头看了这里一眼，冲他笑笑又继续商量。北枫也急忙笑笑。

炼出来的油虽然不多，但足够这顿饭，北枫往油里扔了半把干朽的花瓣，拿着勺子来回翻炒了下，出味后把兽肉都倒了锅里。

火起来后继续翻炒，混合起来的油香和花瓣香、肉香，带着一种原生态的味道，直入北枫心脾。

“好香啊！”那边的人也不由诧异看过来，冲北枫笑笑，继续商量。

“哗！”

油最热的时候，把水倒入锅里，把菜倒进去，加盐，盖上锅盖，添柴开始大火炖。

“等着饭熟，我去看看。”

按三个人一张饼，北枫把面饼切成丝预备好，指了指那些高大的鹅卵石。

“去吧。让我们能看见你。”周尚抬头看看他回了句。

“哦！”北枫答应了声，从边沿迈上挨着的巨大鹅卵石，来到一个坡度比较缓的鹅卵石，一直爬到顶。

一股冷意袭来，北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些鹅卵石的中心竟然是冰原。

下陷的地方并不规则，越往冰原中心越高，那条小河就是冰原融化流出去的。

北枫看了看头顶露出来的太阳，莫非这冰是在不断生长的？不然早该化尽了。

北枫走下来，来来回回地围着冰原在周围的鹅卵石上看了一会儿，似乎也再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北枫来到寒热交替的地方，让太阳晒着后背暖身子，却舒舒服服地吸了一阵凉气。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北枫回到灶台边，揭开锅拿筷子捅了捅几块大的肉块。鲜肉烂得快，又尝了一块，到火候了。

北枫把切成丝的面饼倒到锅里，盖上锅盖焖着。洗了碗倒扣在案板上，筷子也洗了，把脏水倒了又打了桶水回来。

“吃饭了。”北枫冲靠着树闭眼蹲着休息的武者们招呼，揭开锅盖，拿勺子把蒸热的饼丝和肉菜拌匀了，拿起案板上的大海碗满满得盛了又放到案板上。

武者们显然对饭菜的味道很满意也很新奇吃法，使劲吸着鼻子围过来，但看着案板上的碗筷还是停下脚步，直到周尚走过来随意端了一碗，拿起筷子走到一边。其他人跟着拿起碗筷端着找地方蹲下，但却都不动筷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周尚看看碗里的菜饭，深深吸了吸，拿筷子夹起菜和肉、饼丝仔细看了看，又夹起来都尝了尝：“吃吧！”

所有人这才带着满意的笑意扫了眼也准备吃的北枫，动筷子。

北枫看看众人谨慎的样子也不为意。素昧平生，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该的。

挑不同的肉块，专心品尝着味道。肉质都不错，细嫩，回味，有自己的香，也有混合了其他肉和那干朽花瓣的香味。

都说盐是人类发现的第一种毒品。

武者们居然都走到案板前，把那些粗盐抓了不少到自己碗里，继续返回蹲下吃。

“吃的越多越有劲。”周尚抓完盐似乎是解释也似乎是叮嘱随意说到。

北枫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渴。

以前户外玩，路程比较远的时候，喝咸茶是必要的，但是武者们这个吃盐量——也许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心脑血管病。少见多怪，继续埋头吃饭。

“骨头要么带走要么深埋，怕被东西盯上。”周尚的声音飘来，北枫不由看看地上吐的骨头，又看看武者们。

最年轻的那个武者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故意呲着牙让北枫看着他咯嘣嘣嚼碎骨头然后咽下。

“好漂亮的牙。”北枫又仔细看看别人，都是莹润整齐的一口玉牙。北枫不由想到进化这个词。引灵入体的武者应该就是人类进化的一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跟环境有关，据说那些现实中的武林高手其实都是短命的。

北枫也把骨头嚼碎都吃了。武者们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地笑笑，孺子可教。打工仔就要有打工仔的觉悟，虽然北枫只是出来跟着采风。

不知还要几天，武者的习惯自己基本不懂，人家都说了，尽量表现的没差异吧。再说也只是件不费力的事，习惯不同而已。

北枫高看了这些武者的饭量，都只吃了一碗。

北枫看了看锅里剩下的半锅饭不由有点迟疑，这么热的天气。想了想还是倒到盆里，再盖上一个盆放到河里水浅地方冰着，下顿热热吃。

拿灶里的灰洗干净锅碗，放到案板上晾着，打了满满一锅水开始烧。

灶里添上木柴，看武者们都闭眼蹲着似乎在打盹，北枫站起来沿着河向来时的路走去。

转过树林，估计武者们再看不到自己，北枫拿出一个弹弓和一盒钢珠，离开小河，走到一侧的深林里，找了棵视野好的树靠着，弹弓包皮里夹了钢珠，拿着弹弓静静等着。

“唧唧，唧唧。”两声互相应和的欢快叫声中，对面走来一大一小应该是母子绵羊大小的野兽。

小兽蹦跳着跟在母兽身侧，向北枫这个方向走来。北枫用弹弓瞄了瞄，转头看了看身后小河的方向，放下弹弓，看着小兽走到自己前方发现了自己。

母兽把小兽挡在身后，弓起身子警惕地盯着北枫。

北枫贴着树干退后，绕到另一侧，等了一会，回头看到两只小兽又欢快的走向小河。

苦笑一下，啪啪拽了两下弹弓，北枫抬头巡视了下，对面小兽出现的地方又出现一只头上三角，长得像野猪，却是软蹄的野兽。

北枫拉满弹弓即射，野兽左眼中飚出一股黑血，“哇——”如同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倒地。

北枫收起弹弓抽刀在手，盯着野兽来的方向。

许久，没有动静。北枫小心蹭到野兽后背，双手持刀猛地剁在野兽咽喉。显然这野兽的等阶不高，咽喉立即血涌而出。

北枫拖着野兽到了小河里。

河水能切断血腥味的踪迹，还能省力。

少说也二百斤，顺水拉到附近浅滩放下。

北枫赶回灶台看了下，添了柴，水开了。把热水倒到桶里，续上水继续烧。

武者把装了热水的木桶收到储物法宝里，冲北枫点点头，继续去蹲着。

北枫则去河边处理了那只野兽，中间又回去续了两桶水。

一点没拉，完整的把皮筒褪了下来，晾起。北枫用刀挖了个坑，把下水去了埋上，又把野兽胴体放河里冰上。

最年轻武者走过来往周围地上撒了圈粉末。“妖兽骨粉，药店有卖，宿营时候没东西敢过来。也有高阶凶兽的，那个便宜。”

北枫点点头。

最年轻武者又递过来一把小刀，指指皮筒子。

“周大哥给你的。你自己打的归你自己。

虽然不是用刀，但是六阶凶兽，那手干净利落，好样的！”

“多谢周前辈了！我用完还他。”北枫接过这把带柄手术刀大小，浮雕繁复花纹的铮亮修长小刀。在这个几乎纯手工工艺的世界，算很精巧了。而且应该是不离手的，不然刀体不能这么亮。

“哈哈哈！我替周大哥说了，不用还！”最年轻武者似乎感到非常好笑。

北枫只能笑笑蹲下，把皮筒子用脚踩住撑起来，用刀细细刮着里子上没剔干净的油。

这是他这辈子打得除黄鼠狼以外的第一只野兽，他准备做个标本。三只角的，绝对绝版！

吃了晚饭，继续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