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海端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少年郎。
冬冰鼾声如雷,仿佛整幢房屋都在他的鼾声中颤抖,他双眼紧闭,两道长眉如同两把锋利的宝剑,宽嘴唇,大鼻子,大耳朵如同两把大蒲扇。
刘大海越看越喜爱,看到眼前的少年郎,他如同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岁月。
刘大海十五岁完婚,十六岁参加了革命,成为了一名红军战士。他经历过无数的枪林弹雨,由一个普通的士兵,升为了班长、排长、军长……乃至最后的军区司令。
他一生阅人无数,他一眼就能看穿冬冰是一个胸怀宽广、义愽云天的好男儿。
他禁不住喃喃自语,“臭小子,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可要揍你了!”
旁边站着的女护士忍俊不禁,她噗嗤一笑,“老爷爷,他至少要到下午才会醒来,你可千万不能揍他哦!”
刘大海捋着胸前的长胡须,朗朗有声,“丫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哪里会舍得揍他嘛!”
“老爷爷,他真是你的亲孙子吗?”
刘大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模棱两可,“他是我的结拜兄弟!不!他是我的臭孙子!”
女护士更是被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逗得咯咯娇笑,“老爷爷,你真会开玩笑,把自己的孙子当成了结拜兄弟。”
刘大海指着床上躺着的冬冰,“你别不相信,他真是我拜之交的小兄弟!”
女护士以为刘大海已经患了老年痴呆症,才会把自己的孙子当成了兄弟。
冬冰悠然醒来,他睁开双眼,犀利的目光和刘大海不期而遇,“爷爷,香儿怎么样了?”他说着就要翻身起床。
刘大海慌忙摁住他的双肩,大声斥责,“臭小子,你刚刚做了手术,胸膛被划了一个长长的伤口,医生割下你的一部分心脏瓣膜,修补好了香儿萎缩的心脏,至少得卧床半个月。”
冬冰急不可耐,“爷爷,香儿没事了吗?”
“全是你的功劳,香儿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又能够嘻嘻哈哈了!她还在呼呼大睡呢!”
冬冰俯视着自己胸前裹着的一块防毒纱布,他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眼星语,“爷爷,我想喝水!”
女护士急忙倒了一杯温开水,“小兄弟,我喂你吧!”
冬冰摇了摇头,他稍微一用力,感到胸口一阵隐隐作痛,但不是很痛,他为了支开刘大海,故意说道,“爷爷,我想方便!”
女护士急忙找来一个便盆,她掀开被子,“小兄弟,别不好意思,我帮你吧!”
冬冰一脸红云,“你们在旁边看着,我又憋回去了!你俩先出去一会儿,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刘大海一脸不放心,“臭小子,你能行吗?还是爷爷帮你吧!”
冬冰摇了摇头,“都快憋死我了!你们赶紧出去!”
刘大海与女护士退出了病房,他用双手撑着床垫,缓缓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把双脚落在了草绿色的地毯上。
冬冰慢慢的走出了病房,刘大海和女护士慌忙走上前来,分别搀扶着他的两腕,女护士大吃一惊,“小兄弟,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周院长说过你俩至少得卧床修养十多天,才能下地活动。”
冬冰若无其事,“我明白自己的身体,你们不用搀扶着我,我要亲自去看一眼香儿,心里才会踏实。”
刘大海向女护士使了一个眼神,“姑娘,臭小子是一个超人,他的身体与众不同,咱们就别管他了!”
他俩松开了双手,如同两个贴身保镖,紧紧地挨在冬冰的身边。
冬冰神态自若,他缓缓走进偌大的客厅,“爷爷,你们都瞧清楚了吧!我已经没事了!赶紧带我去见香儿。”
女护士与刘大海大眼瞪小眼,“你还算是一个正常人吗?别人需要半个月才能下床走路,可是你才做完了手术,就跟没事人一样。”
刘大海把冬冰领到星语的病房,刘小山大吃一惊,“你怎么就下床走路了?你是神仙吗?”
刘小山仔细打量着冬冰,心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一个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根本不可能恢复得如此神速。
冬冰走到病床前,只见星语脸上红霞点点,呼气如兰,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冬冰抚摸了一下星语白皙的手臂,“香儿,只要你平安无事,健康快乐,我也就知足了!”
刘小山两眼放光,“老爸,赶紧用力揍我一拳!”
刘大海戏谑道,“山娃崽!难道你疯了吗?”
“老爸,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世间哪里会有如此快速修复能力的人!冬冰肯定具有特异功能!”
冬冰若无其事,“伯父,我自小在十万大山中长大,经常被野兽咬伤或是摔伤,因而就练就了自然修复伤口的能力。”
刘小山对冬冰竖起了大拇指,嘴里啧啧称赞,“冬冰,难道你感觉不到疼痛吗?”
“只是觉得有一点痛楚,但也不是很痛。”
众人如同在看一个怪兽,都把目光投向了冬冰。刘小山更是觉得不可思量,天下竟然会有如此的怪人。
冬冰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自己更能忍受痛苦,一般的创伤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星语正在做着一个美梦,她牵着冬冰的手,俩人一起踏上了红地毯,拜了天地,一群亲朋好友簇拥着他俩跨进了洞房。
她紧紧地攥着冬冰的手腕,冬冰蓦然把她拥抱入怀,忽然一个幽灵一样的女人飘到他俩的面前,这个女人凶神恶煞,“你俩不能在一起,你不配拥有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这个幽灵一样的女人,用力掰开他两的双手,她把冬冰举了起来,飘过众人的头顶,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五彩缤纷的灯光里。
星语声嘶力竭,“你是何方妖孽?赶紧放下冬冰,赶紧还我的心上人!”
她想去追赶这个幽灵,可是她的双腿如同灌进了沉重的铅,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星语气得牙齿咬得咯噔脆响,全身颤抖,如同风雨中的一一株小白杨。
冬冰轻轻地摇着她的手臂,柔声呼喊着,“香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刘小山慌忙拨通周院长的电话,“周院长,赶紧过来一躺,我女儿有异常反应!”
秦淑芬怒不可遏,她一把推开冬冰,“刚才香儿还沉睡得像一个孩子,你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才会旧病复发!你就是一个倒霉蛋,就是一个扫把星!”
刘小山指着秦淑芬,“你真是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要不是冬冰舍命相救,香儿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刘小山安慰着冬冰,“冬冰,请你看在香儿的情面上,别跟秦姨一般见识,千万别生气。”
冬冰用手指着星语,大声欢呼,“伯父,香儿醒过来了!”
秦淑芬就像一位慈母,她轻轻地摩挲着星语额头上的短发,柔声细语,“咱们的好香儿,你终于醒来了!我的心都快破碎成千万片了!”
刘小山抚摸着星语纤巧的手指,“我的心肝宝贝,老爸总算是见到了你平安醒来!真是苍天有眼,咱们父女俩又能团聚在一起!”
星语睁开流星一样的大眼睛,她怒视着秦淑芬,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她毕竟是父亲的女人,自己也不能对她横加指责。
她只要见到秦姨,,心里就犯怵,就会忐忑不安,就会全身颤抖。或许秦姨就是梦中的那个幽灵,就是秦姨在暗中捣乱,在挑拨离间。
自从昨天晚上秦姨对她的一番辱骂,骂她是个没有教养的孩子,她对这个女人更加恨之入骨,更加讨厌。
她把目光投向刘小山,“老爸,我向你提一个条件,可以吗?”
刘小山颔首道,“香儿,别说一个,就是一万个,老爸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你去完成。”
星语仔细斟酌了一番,“老爸,或许是由于我患病的原因,这两天害怕见到陌生的面孔。”
她用手指了一下秦淑芬和两名女护士,“我看见她们,心里就不寒而栗,求你别让她们来照顾我们了!我只想看到爷爷和老爸!”
刘小山大手一挥,“小秦,你听清楚香儿的话了吗?你赶紧回家吧!以后再也不允许你靠近香儿半步!”
他又指着两个年轻的女护士,“你俩赶紧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去服侍别的病人吧!我会让周院长嘉奖你们,给你俩记功加薪水。”
两个女孩子喜出望外,她们眉开眼笑走出了病房。
秦淑芬心里五味杂陈,要是星语向刘小山说出昨晚上的事,刘小山真会与她分道扬镳。
她一脸诚惶诚恐,“香儿,我一夜没睡,为你熬了一锅鸡汤,放在客厅的保温盒里,你一定要准时吃饭,千万别饿坏了肚子。”
星语把头扭向一边,她心里把秦淑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你就是一只狡猾的黄鼠狼,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人,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