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女人扶着自己的男人,东倒西歪回家去了。
星语和几个小表妹玩乐了一阵,由于一路奔波,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就早早休息去了。
冬冰坐在床沿,一丝睡意也没有,他心疼自己家的一头大胖猪和一群鸡鸭,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嘛!真是暴殄天物。
秋菊知道冬冰没有睡,她悄悄地走进冬冰的卧室,小声说道,“冰儿,跟娘去见一个人!”
冬冰一脸诧异,“娘,都已经大半夜了,还去见谁呀?”
秋菊不容分说,拉起冬冰就走出了院子,“你别问了,见了他,你就知道是谁了。”
冬冰心想,母亲肯定是想要找个老伴,他从来不反对母亲找一个伴侣,因为他不想让母亲孤独终老。
“娘!你是想为我找一个后爸吗?只要你看上了这个男人,我举双手支持老娘。”
秋菊噗嗤一笑,她轻轻地捶了一下冬冰的肩头,“你真是我的傻儿子!娘现在已经人老珠黄,再也没有男人喜欢我了。”
冬冰态度诚恳,“娘,你才三十多岁,如同一朵鲜花,正是娇艳芬芳的时候。”
秋菊长叹一声,“什么花儿草儿!娘的心里只容得下你的父亲,再也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冬冰苦口婆心劝说道,“娘,要是村里有你中意的叔叔,你就大胆去追求吧!我不忍心看到你孤苦伶仃,看到你顾影自怜!”
秋菊佯装嗔怒无比,“冰儿,你再敢胡说八道,娘就揍得你体无完肤!”
冬冰以为母亲真的生气,他再也不敢言语,俩人默默无语来到了苹果园。
冬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母亲又要来祭拜父亲。他困惑不解,清明节祭祀才过去了几天,母亲又要来祭祀父亲,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犯了相思病。
树枝上缀满了又大又圆的青苹果,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再过两个月,青苹果就会换上赤红色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紫红色的精灵。
这是冬冰的父亲到省城打工,用一年辛苦赚到的血汗钱买回来的优良品种红富士,也是村里唯一的一块苹果园。
果园不大,才有两亩多一点,但是产量非常惊人,每年都有十多吨。
可是由于交通闭塞,香甜可口的红富士基本上都烂在了地里,成了村里的一个笑话。
冬冰随手摘下一个青苹果,轻轻地咬了一口,由于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还有一点酸涩的感觉,但是汁液却非常多,也非常酸甜可口。
秋菊领着冬冰来到了孤坟前,她从衣兜里掏出冬冰的成绩通知单,蓦然跪在了地上。
秋菊小声喃喃自语,“孩子他爹,咱们的冰儿有出息了!冰儿参加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名,成了壮员郎!
孩子他爹,你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吧!冰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他品学兼优,更是一个大孝子!”
秋菊用火机点燃成绩通知单,“孩子他爹,我把冰儿的成绩通知单交给你,让你也看看咱们的冰儿有出息了!”
秋菊声音更咽,“冰儿,给你父亲磕个头吧!让他也知道你考了全市第一名。”
冬冰跪在荒坟前,小声嘀咕,“老爸,虽然我被录取到了县一中,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读书就得花费许多线,咱们家一贫如洗,不知道去哪里弄钱。
老爸,要是你在天有灵,就让我顺顺利利烧制出砖瓦,能够赚到一点学费。你还要保佑我娘快点好起来,不要让她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秋菊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心如刀割,禁不住泪如泉涌。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儿子,冬冰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学业未成,将来的路还很漫长。
本来是一件喜事,秋菊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她号啕大哭了起来。“老天爷呀,都说你慈悲为怀,可是你怎么不擦亮双眼,让我多活几年!”
冬冰搀扶起母亲,用自己的衣袖替母亲揩拭着泪珠,“娘,我考上了县一中,你应该高兴呀!怎么又泪流成河了呢?”
秋菊强忍泪水,“娘是想到了过去的事了,才会伤心流泪。”
冬冰劝慰着母亲,“娘,你别难过了,等我将来赚到了钱,在城里卖上一套房子,让你到城里享福去。”
秋菊忽然觉得胃里万箭穿心一般痛楚,她慌忙推开冬冰,跑到了一棵苹果树后面,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借着朦胧的月光,秋菊看到地上的呕吐物里全是血块,还夹杂着一些血水混合物。
冬冰见母亲好长时间没有走出来,他大声呼喊道,“娘!你没事吧!”
秋菊听到冬冰的呼唤,她慌忙抓了一些泥土,把血水混合物盖了个严严实实。
她用手帕揩拭干净了嘴角的污血,缓缓走到了冬冰的面前,佯装苦无其事,“冰儿,你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时不见娘,心里就抓狂。”
冬冰戏谑道,“娘,我本来就还是一个孩子嘛!你叫我站着,我绝不敢坐下!你让我撵鸡,绝不赶追鸭!”
冬冰自小就非堂聪明懂事,从来不敢忤逆秋菊,把秋菊的话当成了圣旨。他会做家务,会干农活。
秋菊佯装笑脸,“冰儿,你父亲知道你考了全市第一名,肯定也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虽然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堂,但是却认识很多字,像你一样心灵手巧,什么东西一看就会,一学就懂。”
冬冰对他的父亲一点影像也没有,全是从母亲的嘴里了解父亲。他为了逗母亲开心,“娘,由于你和父亲都非常优秀,才会生出了我这个傻儿子,这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呀!”
秋菊噗嗤一笑,刚才的忧郁一扫而空,“傻儿子,你比我们强多了!不但读书拿第一,还会当村医,又会武功,还是一个好猎人。”
世间的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忧秀,秋菊也毫不例外,她认为冬冰就是天下最好的儿子,最聪明善良的儿子。
冬冰牵着母亲的手腕,俩人来到砖场。凉棚里已经码放着两三千块砖坯,用不了几天的功夫,就可以做出一窑子的土坯。
冬冰央求道,“娘,我今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让我多做上几块土坯吧!”
秋菊变脸如变天,刚才还笑容满面,立马变得阴云密布,她佯怒道,“我都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你全当成了耳边风!钱财如粪土,健康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冬冰无可奈何,“娘,我多做一个晚上,就能够提前一天烧制出砖瓦,也就多有了一份希望。”
秋菊不容分说,“要是你再不听娘的劝说,娘就不让你开砖窑,娘宁愿把砖窑送给别人去赚钱,也绝不会让你累坏了身体。”
冬冰真担心母亲把砖窑送给了乡亲们,“娘!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我回家一觉睡到大天亮,再也不会熬夜加班了。”
秋菊语重心长,“冰儿,赚钱虽然重要,但是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秋菊对于建康深有体会,只要上帝赐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她宁愿一无所有,吃糠咽莱。
他们母子俩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家里,秋菊把冬冰推进卧室,仍然锁上了房门。“冰儿,我知道你肯定还想偷偷去加班,为了让你养好身体,只好把你关紧闭了。”
冬冰无计可施,他坐在宽大的木床上,修练起了内功心法。雄鸡已经开始打鸣,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月光从橡木做成的窗孔里射了进来,冬冰更加无法入睡,忽然他眼前一亮。
大山里的窗户都没有安装玻璃,只是窗户间凿上一些卯榫,安上几根横木,再挂上一块花布,就成了简单的窗子。
冬冰小心翼翼取下窗户上的几根横档,刚好够他的身子钻出去。
他悄无声息的钻出了窗户,又安好了横木,蹑手蹑脚跨出了院子。
冬冰大步流星来到砖场,他找到砖坯模具,开始有条不紊做起了生坯。
做砖坯是一个非常繁重的体力活,首先得用泥刀削上一块大小合适的粘土,然后把粘土用力掼进模具里面,再用抹子抹平表面,最后拆开模具,才算大功告成。
冬冰有条不紊忙碌了起来,蓦地,他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砖窑上方。
冬冰大喝一声,“你是谁?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干什么?”
黑影毫不理会冬冰的问话,转身就跑进了果园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冰不想信世间有魑魅魍魉,肯定是寨子里的人到这里装神弄鬼。
要是寨子里的人,怎么又一句话不说呢?冬冰猜想这个人肯定有目的。
冬冰蹑手蹑走进了果园,他要找出这个装神弄鬼的人。他悄无声息爬上一棵苹果树梢,四处查看着黑影的下落。
可是黑影如同落进大海里的一滴雨,消失得无影无踪。冬冰感到纳闷,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蓦地,冬冰的身后传来一阵嘿嘿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