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这仇报了吗？”

柳老头艰难的摇了摇头，先前受伤太重，此时的他，几近油尽灯枯了：“有时候我们觉得，人努力就一定会获得回报，坏人的结局因该是不得好死，但结果呢？结果那些都是我们无能的一种幻想，他坏得什么都能舍弃，那注定，他们才是那个能获得回报的人。”

柳老头的这番言论，陆无争无从辩驳，有的人他确实努力了，但可能他努力错了方向也不一定，得不到回报这实属正常。

而说起坏人有恶报，这事在阴三胡腾身上虽然得到了印证的，但是，窃钩者诛、窃国者候这样的事情又屡见不鲜，坏人，就绝对会得到报应吗？

哪那么多绝对啊？

柳老头命不久矣，陆无争并不想将他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辩论上：“对了，后来你那个远房兄长怎么样了？听你的意思，他还活得挺好。”

“他天资优越，人生自然是顺风顺水，后来不光娶了安雅颜，现在，早已是善法坛的长老了。”

听到这里，陆无争浑身免不了有些瑟瑟发抖，他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结局：“柳牧贤是吧？这个人，我记住了。”

“算了吧，仇恨会毁了我们的，这一点，已经在我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了，而且，事情过去了快五十年了，善法坛早就今非昔比，柳牧贤作为长老，哪是普通人能够撼动的。”

“所以你才跑去加入这个圣云台，想通过他们的力量帮自己复仇？”

听陆无争问起，柳老头点了点头：“本教崛起极快，以它的壮大速度，是最有可能帮我得偿所愿的。”

“那你刚才还放了我？如果杀了我，对你来说岂不是离复仇又近一些？这至少算个功劳吧。”

“我老了，老得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你不一样。”

柳老头将手放上陆无争的脸颊：“你很聪明，天赋奇佳又有那么强的韧劲，而且你还有一颗善心，将来，你是可以成大事的，我不同，本教虽然崛起之快，但所作所为过于极端，借助这种力量报仇，得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我的人生完了，我又何必毁了你的。”

陆无争捏了捏柳老头的手：“你真不该进那个圣云台，要不然的话，咱俩肯定能成为忘年之交。”

“这不是已经成了吗。”剑伤虽然让柳老头痛苦难耐，但他眼神里还是有着一丝欣慰：“好了，差不多了，老头我疼得厉害，送我上路吧，找个好点的地方把我埋了，埋在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看走眼。”

“我可不想埋你。”在这关头，陆无争居然突然食言，这让柳老头一时有些愣怔：“为什么？”

“你仇都没报，我把你埋了干什么？”

陆无争一边说话一边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救活你。”

他此时掏出来的东西，居然是封灵丸！

这个东西是绝对不具备起死回生功效的，甚至连一点疗伤的功能都没有，但陆无争却把主意打在了这上面。

照陆无争的理解，这个世界的人是依赖灵元来加强自身的强度的，此时的伤对柳老头而言可能是致命的，但如果让他在这关口身体强度增强了，剑伤，是不是也变得不那么致命了？

毕竟唐舍刚才的一剑并没有击中柳老头要害，柳老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和自己拼斗时耗损过度，同时也因为年龄大气血不足才像现在一样油尽灯枯。

给油灯加把油试试！

陆无争是真的敢想，封灵丸价值连城，他居然拿来做实验……

“来，把这玩意吃了试试。”

陆无争说着话就要把丹药往老头嘴里塞，柳老头也看不到陆无争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他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封灵丸。”

他回答倒是很随意，但柳老头活了这么些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封灵丸的珍贵：“臭小子，我一个将死之人，吃这个有什么用？而且封灵丸弥足珍贵，以后对你有大用出……”

“留不到以后了。”陆无争咧嘴一笑：“您先前那把火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外头蜡皮早给烧化了，这玩意在我这放不久，估计等我找到御灵丹的时候这药都馊了，那还吃个屁啊……”

“那也不能给我服用，你现在吃下去，兴许能成功吸收灵元呢……”

陆无争无语：“快拉倒吧，你都说兴许可能，这也就是没法确定，我要真吃个自爆出来，咱们都死这谁来埋？我可不想贪小便宜吃大亏。”

结果老头还是不肯吃，把陆无争给气得火起，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了，一把捏住柳老头的嘴巴，把人搞得跟个嘟嘴小娇娘一样：“不吃是吧？不吃我就灌了啊。”

柳老头遭老罪了，临死还被这么折腾，他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逼逼逼逼逼~~~”

咬牙说话就是这个味，他想说的其实是别别别，陆无争明明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调侃：“临死你还骂人，不张嘴是吧，那我可对不住了。”

陆无争是真的什么办法都能想，看老头不张嘴，他直接对人家剑伤就是一下，老缺德了。

老头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趁他张嘴的瞬间，陆无争直接就将封灵丸扔进了他嘴里，怕他往外吐，陆无争还一把将他嘴巴给捂了起来。

原本应该是老头静静死在陆无争手里，陆无争悲愤之余发誓必要报仇雪恨的悲情画面，结果让陆无争一弄，搞得老头现在是拼命挣扎，活生生把场面整得跟逆子准备捂死自己的老父亲一样……

柳老头挣扎了好一番，蹬得地上的草皮都没了，过了一小会，封灵丸蕴含的灵元突然全部涌进他的灵核之中！

磅礴的灵元和他原本的力量相互冲突，这一瞬间，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的冲撞起来，柳老头可谓是痛苦不堪。

两个力量斗得太厉害，他的身体需要承受的，是比先前的剑伤还要剧烈的疼痛！

“啊！！！”

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全身，柳老头根本无法忍受，他奋力的一把挣脱开陆无争的束缚，随即猛的一跃而起，他身体紧绷，嘴里发出的声音全是哀嚎！！！

他体内灵元激斗，身子外迸发出来的能量也十分恐怖，猛烈的气浪在他身上喷涌而出，他修的是火系灵元，所以气浪也是炽热异常，连刚吞噬完唐舍灵元的陆无争都无从抵挡，被这气势压得节节后退……

柳老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身体散发出的气势也越来越逼人，连陆无争都需要躲得远远的，因为，他这个情况陆无争也不知道会不会爆炸……

惨嚎持续的时间并不短，可想而知，柳老头需要承受多长时间的痛苦！随着热浪的温度越来越高，到了最后，柳老头的身体居然直接‘腾’的一下升起一阵冲天火焰！！！

陆无争完全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惨不忍睹，他实在看不下去，心里满是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傻？居然异想天开的想救柳老头，最后倒是把人家搞得如此凄惨。

自责之余，陆无争无力的跪倒在地，他狠狠的锤打着地面，嘴里的话全是后悔：“陆无争，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看你做的孽……”

“是啊……你小子是真的把老头我……折腾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