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路过程中,黄忠已将事情原委尽皆告知于戏忠。原来自朱儁决定带领黄忠北上阳城攻打张宝后,在途中遇到由卢植处返回的刘关张三兄弟。卢植带兵攻打张角不利,被小人谗言陷害押回京城,朝廷以东中郎将董卓代之,不料那董卓反被张角多次打败,碰巧遇到刘关张三兄弟解围救之,董卓因三兄弟为白身不以为敬,三兄弟无奈只能领兵折返投奔朱儁。
朱儁见三兄弟前来相投,大为开心,待之甚厚,于是合兵一处进讨张宝。那张宝领兵近十万防守阳城,朱儁派刘备为先锋与张宝出城相对,张宝派副将高升出马搦战,刘备使张飞迎之,战不到数回合便将高升刺于马下,刘备立刻麾军冲杀,不料那张宝披发仗剑,竟作起妖法,只见风雷大作,一股黑气从天而降,黑气中似有千军万马杀来,刘备连忙回军,阵脚大乱,败逃而归。
与张宝战数日,张宝皆以此为障,朱儁军进无可攻,退无可守,军粮也是无法持久,长久下去,必士兵哗变,只有败逃一途。朱儁想起在长社使火计败黄巾的戏忠素有谋略,便让黄忠速速前来接戏忠前去,考虑到戏忠身体孱弱,便令黄忠以马车迎之,希望戏忠可解张宝之法。
戏忠听罢后,便于马车中沉思解题之策,黄忠也不打扰,只命士兵继续前行。阳城距此几百里路程,在接到戏忠前,黄忠已带兵急奔一天一夜,虽一人乘两马,马力也是逐渐消退,行军速度逐渐缓慢下来。
此时已是一更天,戏忠见空中乌云蔽月,料不久即将有雨,又见马力消退,便与黄忠商议,令士兵们边行边寻一遮雨之处休息一晚。
未多久,空中便有雨滴落下,众人顶雨前行了一会儿,前方便有探路士兵骑马回报,言发现前方有一破庙可供休整。众人按照士兵所指方向前行,待到达破庙处,却发现里面似有火光。
黄忠谨慎,担心庙中有歹人投夜,便令士兵们下马而行,拿出兵器,悄无声息慢慢接近破庙,走近后,见庙中生一火堆,围者有一少年一老者及几名青壮,只见那少年身披斗篷,内穿华服,老者亦是华贵打扮,几名青壮身着布衣。
见此黄忠放下警惕,想对方应是哪个富家少爷游玩遇雨躲避于此,便命士兵收回兵器,自己大踏步似的带头走进了庙中。庙中众人还在烤火取暖,突然见一人带十数名衣着铠甲的兵士进入庙中,除那少年外,其余人皆迅速起身,随手拿起武器,对着黄忠等人。
“各位莫要慌张,我等乃是朝廷士兵,今夜逢大雨,碰巧遇此庙前来避雨,未曾想到诸位已先于此歇息,多有叨扰,还望各位见谅!”黄忠对庙内众人拱手道。
饶是黄忠如此客气,庙内众人依然情绪紧张,不敢放下手上武器,毕竟这乱世,官与匪有时也无太大区别,只有那少年打量着黄忠与其周围士兵,不曾起身。
“福伯,让大家放下武器吧!都是出门在外之人,理应相互扶持。”那少年突然对身边老人道。
“可是,少爷,这……”那老人并不放心,如防贼般的眼神看着黄忠等人,还想多说什么。
“福伯放心,若他们为歹人,刚才尽可冲进来攻杀我等,这位将军先命兵士收回武器,之后才入门见于我等,足见其行事正直,我观这位将军相貌非凡,一身正气,亦不似那作恶之人,让大家把旁边的地方空出来,让于他们便是。”那少年缓缓对福伯道,那福伯见少年如此笃定,也不多说,便立刻命周围众人让出地方于黄忠等人。
黄忠听完这少年言语,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少年心思竟如此缜密,虽少年年岁不大,但庙中众人却对其言听必从,黄忠看着少年,客气说道:“如此便多谢了。”“快快接先生进来避雨。”黄忠回头对士兵道。
随后戏忠在士兵的护送之下走进庙中,那少年亦是盯着戏忠并邀请黄忠戏忠到自己的火堆前烤火,命其他人去旁边生火休息,黄忠也命士兵去一侧生火。
这样,中间火堆只有黄忠戏忠与那少年三人,黄忠将刚才之事告知戏忠,戏忠听罢亦以少年为奇人。
“在下戏忠字志才,这位是黄忠黄汉升,多谢小兄弟方才宽怀相让,敢问这位小兄弟姓名?”戏忠对少年拱手道。
那少年听完似乎想起什么一般,仔细打量着戏忠与黄忠二人,眼睛突然一瞪,起身激动喊道:“你们二位莫非就是那颖阴退黄巾,长社城外火计败波才的戏忠与黄忠二人?”少年声音之大,庙内人听到皆向这边望来,少年所带之人显然也是听过二人大名,此时亦是惊诧万分。
“哈哈……志才先生啊,想不到你我二人之名居然已经传扬开来了,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也有人知我等啊!”黄忠见居然有人知自己名号,心中甚是高兴,戏忠亦是在旁抚须微笑。
“黄将军领兵在外作战可能有所不知,近日此类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自从颖阴大败黄巾,长社火烧那十余万黄巾贼人,一箭射杀贼首波才后,黄巾众人无不绕颍川而行,皆怕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我也是听闻颍川内黄巾之乱已解,特与管家福伯带众家丁出来游玩,不想今日竟遭此大雨,幸上天怜悯,赐我等一处庙宇可供避雨容身,没想到竟碰巧遇到阁下二位,此乃吾之幸也!”这少年激动的说道。
“对了,在下郭嘉郭奉孝,乃是颍川阳翟郭家人士!”少年接着道出了自己姓名。
“原来是阳翟郭家少爷,在下失敬了!”戏忠生活在颖阴,颖阴属颍川郡,自己多少对颍川内的其他士族有所了解,见对方是郭家之人也是客气说道。
“先生莫要如此,在下虽为郭家之人,却身无寸功,不似先生可保我颍川一方平安,造福百姓!”郭嘉叹道。
“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想得多,小小年纪就想立功啦?想我老黄在你这年纪时,还在那市集之中到处玩耍呢!”黄忠笑道。
“黄将军此言差矣,百姓有难,匹夫有责,不以年岁论英雄,霍去病未满十八便随军出征匈奴,只带八百骑兵便敢长途奔袭于大漠之中,斩敌两千余名,被封冠军侯!吾年岁虽小,亦饱读诗书,知谋略,懂世故,吾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只恨当今朝堂祸乱,买官卖官风气盛行,无能者可居高位,大能者却隐居山林,又有何奈?”郭嘉说的言辞犀利,义愤填膺。
黄忠被郭嘉说的哑口无言,也知此乃当今朝堂实情,只得低头叹息,而戏忠听完后看向郭嘉的眼睛的愈发明亮起来,这郭嘉谈吐非凡,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将来必为王者臂膀,于是说道:“奉孝所言极是,想那廉颇虽老,尚且能饭五斗,依旧为国出力,这年岁自是当不得英雄尺度。”
戏忠肯定了郭嘉的说法后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奉孝你也颇知当今朝堂之实,你年岁尚小,暂且无法出仕,不知将来作何打算?我等生有用之身,不可弃之。”
“这大汉之官,吾不屑之,我观当今局势,各地刺史诸侯林立,想是乱世将来。若我力可及,便学先生你一般保境安民,若我不才,便效仿那古人隐居山林,以待时势有变,择一明主辅之,以定天下大势!”郭嘉道。
戏忠甚为赞同,颔首点头道:“恩,我与你同龄时,出身、本领、见识皆不如你,你根基如此,万不可懈怠,若你将来得遇明主,必当化身人中龙凤,翱翔天际。”
“小子谨记先生教诲!对了,听闻黄将军随右中郎将朱儁北行讨伐那黄巾军的地公将军张宝,而先生你折返颖阴,你二人却为何共同在此……”郭嘉这才想起询问二人来此的原因。
未等二人回答,郭嘉却似又想到了什么,盯着二人一脸怀疑继续说道:“莫不是……莫不是讨伐张宝遇到难题,黄将军这特意来接戏忠先生北上出谋解之?”
戏黄二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二人一言未发,便被这郭嘉猜的不差分毫,戏忠看向郭嘉无奈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鬼才,将来你若出山,我怕是要隐居山林喽!”
郭嘉接连被戏忠夸奖后,亦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显露出少年应有的表现,低下头挠头笑道:“先生谬赞了!小子当以先生为榜,造福天下!”而戏忠与黄忠也是终于看到这少年幼稚的一面,皆是面对面大笑起来。
这一夜,庙外狂风暴雨,庙内欢声笑语,谁也没有想到,未来对乱世有着至关重要的几人,就在这样的一个破庙中不期而遇,虽年岁相差甚大,却志同道合,虽无美酒佳肴,却畅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