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袁术府邸后,戏忠命胡鹊儿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一人被士兵引往府中大堂。戏忠进入大堂时,只见一人身着锦衣玉带,横卧于堂上镶金长椅之上,旁边有侍女为其扇风喂果,此人应就是那袁氏嫡子袁术了。堂下左右分列文武,戏忠扫视一眼,那曾在颖阴被自己与荀彧痛骂的杨弘亦在其中。
堂下众文武见戏忠进来,皆是看了过来,眼中神色各不相同,有不屑、有冷漠、有愤慨亦有友善,其中尤以杨弘为甚,其目光恨不得将戏忠生吞活剥,而站在文臣首位的白发老者见到戏忠却是面带笑容点头致意。
看了一眼堂中大概,戏忠已是心里有数,此时站在堂中只对堂上袁术拱手道:“戏忠见过袁公路后将军!”。
“大胆戏忠竟敢如此无礼,见到我家主公还不速速下跪!”杨弘在旁寻机指着戏忠喊道。
袁术在堂上也不说话,继续享用着侍女的服侍,略有玩味的看着堂下戏忠如何应对。
“戏某可跪主跪君跪父母,敢问杨大人,后将军既非我主,与戏某也无亲缘干系,戏某为何要跪?莫不是袁将军欲以君自居,若果真如此,戏某跪一次倒也无妨!袁将军说呢?”戏忠转向袁术问道,这句诛心之言,问的杨弘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答道:“你……我家将军乃是大汉忠臣,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
“诶!”袁术对杨弘挥了挥手让其不要说话,而后正襟坐了起来,对戏忠微怒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戏志才,我且问你,当年我让杨弘到颖阴去招募你与荀彧,你二人却将他打出门外,还辱我本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戏忠不卑不亢道。
“如此,我今日就是取你头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袁公路大人大量,只要你低头认错并答应以后为我所用,我便不计前嫌既往不咎且重用于你,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袁术自大道。
“主公不可!此人曾辱及主公,怎能轻易原谅擢用!”一旁杨弘听说袁术有任用戏忠之心,惊得赶紧出言劝道,杨弘知自己能耐,若是以后与戏忠共事,戏忠得势岂能放过自己。
“杨长史未免有些鼠肚鸡肠,主公宽宏大量,且有兼济天下之志,这戏忠也是智谋无双之人,其当年以少胜多保颖阴、火烧长社十数万黄巾贼、败地公张宝、再到前些日子诛杀董卓,戏忠拜主公那当是如鱼得水,有何不可?”那文臣之首的白发老者打断杨弘说的头头是道。
“哈哈……阎主簿说此言有理,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振臂高挥响应者何止百万,且我袁术坐拥南阳、汝南及颍川郡三郡一国共十一县,治下百姓五百万有余,可提兵丁不下百万,天下谁人敢称我敌手?”袁术听阎象说完后,心中称雄之心燃起,意气风发的在堂上喊道。
戏忠在旁边却听的心中无奈,本来是袁术要收服自己,怎地说一说变成了他们主臣对话,把自己晾在一边没有搭理,可能在他们心里自己一定会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跪下答应吧。
戏忠咳嗽两声对袁术道:“袁将军坐拥领土广阔,手中兵马钱粮无数,麾下文臣武将拥满一堂,戏某对将军也是佩服万分!”,袁术听戏忠夸赞自己,以为戏忠就要投效,在堂上大笑不止。
“可将军实力如此雄厚,却精于算计,在诸侯联军伐董之时,得了地盘也不过为孙坚将军提供粮草助其进攻,后来为了得到玉玺也是断其粮草拘其妻儿百般算计,不思扶汉不救天子,只为壮大自己,与戏某非同道中人,要让戏某认错投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戏忠缓缓道。
一番不敬之言听的袁术面色由红转青,眼中杀意迸发,堂下众人亦是听的愤恨不已,一武将出列请命道:“此人不识抬举,竟出大不敬之言污蔑主公!臣请亲手将其斩杀,将其头颅制成酒壶为主公盛酒!”。这人说完,其他武将皆纷纷出列请命,对面文官们也出言大骂戏忠,只有那白发阎主簿没有说话。
“来人!给我将这狂徒拉下去斩了!”袁术还是容不得他人污蔑,最终决定道。
戏忠只站在堂中不屑的看着众人如大仇得报一般的神情,“主公!且慢!”阎主簿出列道。
“阎主簿!你要作甚?”袁术看向他不耐烦说道。
“在下为主公着想,劝主公且不可斩杀此人!此人曾助汉诛董,名声响于海内,若杀了他,天下文人必对主公口诛笔伐,到时主公名望定一落千丈,无论寒门士族恐不再前来投效,影响主公大计啊!还请主公三思!”阎主簿拱手劝道。
“那依你之见呢?”袁术沉思好久回道。
“臣……”
“你直说便是,莫要婆婆妈妈!”
“臣认为,主公不但不应打骂斩杀,反倒应善待其人,资助其金,彰显主公仁德!以笼络天下文人之心。”阎主簿犹豫后答道。
袁术听完合眼沉思,衡量利弊得失,这阎主簿所言倒是引起了戏忠兴趣,想不到这袁术手下竟也有如此良臣。
“阎象,莫非你与这狂逆之徒有所勾连?!竟出言帮助此人!”堂中一人对着阎象吼道。
“主公不可宽恕此人!”“莫要听阎主簿胡言乱语,若不斩杀此人,主公颜面何在?!”堂中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说道。
“够了!”袁术起身怒喊道。
“给我将这无礼之徒乱棍打出!以后在我治下之内,不容此人踏足!”袁术没有完全按照阎象谏言所说,但也没有处死戏忠,只稍微惩戒戏忠以泄心头之恨。
颖阴距南阳不远,戏忠二人被逐出南阳后便驱马前往颖阴一探故里。二人行至颖阴城外数里时,见前方有一行人马拦在路上,其队前一人在马上遥对戏忠拱手喊道:“前方来者可是志才啊?荀彧奉主公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突然见到多年未见的荀彧,戏忠除高兴外倒是有些诧异,慢慢走到荀彧一行面前说道:“文若你怎知我会在此?”。
“呵呵……你戏忠之名颍川一带谁人不知!前几日你刚到南阳,我等便收到了探子的消息,主公生怕错过了你,立刻命我等前来南阳附近相迎!方才听说了你被袁术驱逐出南阳后,我料到你会回颖阴,故而在此等候!”荀彧笑道。
“原来如此,文若你现在投效何人?莫非是那袁绍?”戏忠问道。
“袁绍此人好谋无断,目光短浅,难以成大事!”
“好了文若,莫要再打哑谜了!志才啊,当年不正是你劝文若前来投效我的吗?你可忘了?”荀彧后方马车中钻出一人,这人正是当年追袭董卓军大败而被自己放走的曹操!
“没想到竟是孟德兄!”戏忠下马拱手道。
“几年未见,想不到志才你真的实现了当年诛董的目标,如今天下,无人不知你戏忠之名!”曹操道。
“孟德之名亦名扬海内,先破黑山军得东郡,现又被迎为兖州牧,已是当世数得上的诸侯了!”
“这都亏了志才你当年的计策,还有你的救命之恩呐!当然了,也幸亏我有文若以及众多兄弟们的支持,才有我曹孟德的今天!”曹操感叹道。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文若是你老友,我便不说了,这位是我的族弟曹纯,这位是我的侄子曹休!”曹操指着旁边两位年轻将军道。
“见过戏忠先生!”曹纯曹休经常听曹操夸赞戏忠之谋,此时见到戏忠也是有些兴奋,齐对戏忠拱手道,戏忠亦拱手回礼。
“此处乃袁术领地,非久留之地,志才你现在若无其他去处,不如与我入车中返回兖州吧?我曹孟德定要与你大喝一场,彻夜长谈!”说罢也不等戏忠回答,直接拉着戏忠衣袖便往车上走去。
戏忠拗他不过,苦笑摇头被拉往车中,曹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胡鹊儿道:“对了,这位姑娘是?”
“我乃老爷婢女,大人与老爷入车即可,奴婢在外乘马相随!”胡鹊儿回道。
曹操听罢只多看了胡鹊儿两眼,便拉着戏忠走进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