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百姓见有人拦住队伍,皆是惊讶的望去,那手持纸扇之人看样子年岁未及弱冠,但其身着华服,面如冠玉,全身上下所戴配饰甚为华贵,一眼瞧过去便知其不是普通人家子弟。
此时这年轻人与典韦对视丝毫没有退怯之意,手中纸扇在胸前轻折缓缓的左右扇动,下巴微微抬起,嘴角邪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哪家的小鬼敢阻我等前行?赶快速速给爷爷让开,爷爷今天有急事不想与你计较,否则定代你家长辈赏你几个巴掌,教教你为人的礼仪!”典韦对年轻人怒斥道
年轻人听罢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根本没有想到面前的壮汉敢对自己口出污言,望向典韦的眼神也慢慢变得阴狠起来,“大大胆!我家公子乃是大汉国舅!国丈伏完大人之子,亦是皇后最为宠爱的弟弟伏典!你这厮竟敢对皇亲口出秽言,实在罪该万死!”伏典身边一家丁见主子被辱,赶忙举着兵器指着典韦大骂道。
周围百姓听到伏典家门,人群中立刻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竟然是国舅!”“我说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没错,就是他,前段日子天子入城时我见过这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百姓们口口相传,知道这里有热闹可看,有事无事的都跑来观望,没过多久,城门前街道左右便已是人满为患。
“哼!什么国舅什么伏典,没听说过!赶快给我让开,不然老子活劈了你!”周围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典韦心下有些不耐烦,抽出腰间佩剑威胁道,伏典家丁亦连忙举兵相见。
“典将军且慢!”后方马车之中,荀彧见状连忙下了马车阻拦典韦大喊,随后整了整帽衫疾步走到队前,对伏典拱手道:“典韦将军常年从军作战,不知朝廷详细,方才多有得罪,在下代他向伏国舅陪个不是。”。
“呦呵,你看,还是有懂事儿的嘛!不过你又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伏典见对方有人识相,立刻又趾高气昂起来。
“在下荀彧荀文若,现居尚书令,是曹司空”
不待荀彧说完,伏典用纸扇连连拍手道:“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经常跟在曹操身边那个给他出主意的,对不对?”。
伏典这一句“出主意的”实在是令荀彧心中汗颜,不过自己也懒得与他计较,只点头客气回道:“正是!既国舅已知我等乃是曹司空的人,还望国舅能够放我等通过。”。
“嘿!那可不行,我既然是国舅,那就得时刻考虑天子的颜面,你们搞出这么大排场将天子颜面置于何地?还有那车中究竟何人,我已在此良久为何还不出来相见?莫非是认为我这国舅的身份不配?”伏典对着戏忠马车阴阳怪气道。
“这实不相瞒,车中之人乃是曹司空麾下谋士戏忠戏志才,他现在重病缠身,已是无法下榻,并非避国舅而不见,为避免其途中有所差池,故此司空才派了医师与大批护卫护送。”
“戏忠?”伏典疑惑道。
“少爷少爷,我知道此人,他是”一护卫凑到伏典旁边小声耳语。
半晌后,伏典如梦初醒道:“哦!原来是他,我听说过他!”。
荀彧一听以为伏典亦知荀彧忠义之名,准备为自己等让路放行,没想到伏典话音一转呲笑道:“是他那就更不能让你们过去了!若不是当初他诛杀董贼事后自己逃之夭夭,怎会使天子与我等被奸人争斗控制受尽了苦难与折辱!况且你说他病重就是病重?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车中寻欢作乐呢!本国舅得当面确认才行,若如你所说不同,哼哼,你们这可算是罪加一等!”,说罢伏典就要绕过荀彧向戏忠马车走去。
典韦见伏典如此,立刻举兵对着身后士兵大吼下令道:“听令!守!”。
“哈啊!”周围士兵得令立刻将戏忠马车团团围住,步卒站内,骑兵守外,一齐举起明晃晃的兵刃大声呐喊。
这些士兵都是常年跟随曹操的百战老卒,此时军令一下,众士卒杀气迸发直奔伏典,吓得伏典面色一白直接坐在了地上,望着面前士卒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双腿颤抖不止,一时半刻竟是无法起身。
伏典说白了不过是一官宦之后,虽身份尊崇但却从未经沙场直面生死,更何况在董卓与李傕、郭汜、杨奉等人把持朝廷时,他如笼中鸟一般在自家府中幽闭不敢外出生事,正是由于最近天子与众臣被曹操迎到许昌,才彻底将其束缚去除,给了他出门彰显身份招惹是非的机会,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百姓们对这些皇亲国戚本就看不顺眼,尤其是伏典这种浪荡子弟,此时见伏典吃瘪出了丑皆是对其指指点点呲笑的前仰后合,伏典身后家丁心中虽然惧怕但见主子有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来举起手中兵器护在伏典周围与士兵们对峙起来,但家丁毕竟是家丁,气势上毕竟逊色的不止一筹,就连握住兵器的双手都已是有些颤抖,额头上冷汗如珠,别说与士兵们战斗,此时哪怕是个普通的少年郎也能轻易将他们击败。
“你们!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堂堂大汉的国舅动手,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姐姐,将你们枭首鞭尸诛九族!”伏典此时被家丁搀起,稍微镇定了一些,想起自己方才丢脸的模样及周围百姓的嘲笑,伏典羞愧的满面通红,疯狂的指着典韦与众士兵大骂道。
“嗯?那我就先斩了你!看看谁能把我怎么样!”听到伏典威胁,典韦双眼一瞪,双腿加紧马腹举起兵器对准伏典,作势就要冲杀。
“典将军住手!”荀彧一看典韦这是真的动了杀心,欲上前去拉住典韦马绳,却不料典韦已冲了出去。
典韦与伏典二人相距不远,未等伏典等人反应过来,典韦已经冲到伏典面前,手中利刃也对准其头颅刺了出去。伏典眼看着典韦如同杀神一般杀来,本想移开脚步闪躲,却发现自己为典韦杀气所慑双腿颤抖不停无法使力,只能瞪大双眼惊恐的望着利刃刺来,眼中好似已看到自己被利刃刺穿惨死的模样。
“典韦!住手!咳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戏忠马车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熟悉的声音令典韦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而此时利刃距离伏典眉心不过一指之宽。
“咕噜”整条街道随着这一声断喝变得鸦雀无声,周围百姓也是愣愣的看着这想也不敢想的一幕,伏典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双眼惊恐的望着额前的剑锋,不知从哪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向后一倒,下人们见状赶忙扶住,伏典这才敢大口的开始喘息,经此一劫后伏典才反应过来眼前壮汉真的敢斩杀自己,故而再也不敢大放厥词,只是缓缓的将头转向方才出声方向。
“军军师!”典韦又何尝不是惊讶的望了过去,只见戏忠马车帘子已被拉开,戏忠虚弱的靠在马车内边沿,胡鹊儿红着眼眶在旁搀扶。
“咳咳戏某身子抱恙无法下车与国舅相见,致使方才出现误会惊吓了国舅,还请国舅见谅”似乎方才一声断喝用尽了全身力气,戏忠此时话音变得越来越说到最后就连近前的胡鹊儿听的也是有些不清。
不过伏典现在的注意力却没在戏忠身上,自回头看到胡鹊儿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双眼便再也无法移开,对于戏忠,他只知道其说了些类似赔罪的话,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正如之前所说,伏典在长安与洛阳时,被父亲伏完关在府内不得外出,身边看来看去都是那几个姿色平平的女子,但其又是正值少年情欲高涨之时,过去只听人说过胡姬了得,自己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看到眼前这容貌倾城的绝色胡姬,特别是胡鹊儿现在又眼眶通红我见犹怜,惹得伏典心中奇痒难耐,慢慢的心中色胆已是盖过方才畏死之心。
“咳咳,无妨无妨,本国舅向来深明大义,既然你真的是身染重疾,本国舅也不会责怪于你,但是这入城场面毕竟有损天子颜面,我若不告知天子实在是愧对忠臣之心”伏典整了整衣衫一副吾亦不想的样子道。
戏忠虽然虚弱但脑中却是清晰,见伏典欲言又止,知其是想提出要求才肯放过,眼下天子落魄,这国舅虽空有名头,但戏忠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其与曹操结怨,只强作笑容道:“国舅的意思是?”。
“你身边这胡姬不错”伏典贪婪的瞟了瞟胡鹊儿,用一种“你懂的”眼神对戏忠示意道。
“你!”胡鹊儿听罢杏目圆睁,银牙紧咬。
“放肆!”未等戏忠反应,典韦突然怒吼一声,岂料伏典看出戏忠不欲得罪自己,而典韦又听命于戏忠,竟丝毫没有方才的惧意,依然怡然自得的等着戏忠答复。
“咳抱歉,鹊儿乃是舍妹,恕戏某不能答应”
“哎,可惜了,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不能任你们走脱,待天子遣人来探个究竟,不过恐怕到那时可没我这般好说话了!”伏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所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戏忠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虚弱不堪,又强撑着应付伏典,见伏典如此不知轻重,戏忠面上疲惫与不耐之色更甚,“哎,典韦!走吧!”说罢胡鹊儿放下车帘,戏忠不再继续与伏典纠缠。
“遵命!”典韦拱手道,随后对着身后队伍大喊:“继续前进!”,众士卒听令护着马车继续向前前进,丝毫没有理会伏典一行。
“哎?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伏典见此连忙向队伍前头跑去,刚跑几步便被一个壮汉的身影阻拦下来,正是典韦本人。
“典韦!小施惩戒便可!还有伏典国舅,今日一切皆由我下令,你若想报复尽管来寻我便是”马车之中传来戏忠声音,想必是戏忠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便是得罪了一个皇亲国戚又如何。
“老子忍你好久了!”典韦得令后,邪笑看着伏典。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国舅”伏典话音未落,突然感觉眼前一晃,脸上传来火热的剧痛,整个身子也朝着侧向偏了过去。
原来是典韦懒得听他讲话,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不待伏典站稳接着对另外一边脸又扇了一个巴掌,打的伏典左摇右摆晕头转向。
“老子让你国舅!”典韦边打边骂道。
“少爷少爷!”伏典护卫赶忙来救,却被周围其他士兵拉到旁边对着脸上亦是一顿招呼。
这巴掌打的是啪啪作响,伏典等人是惨叫连连,周围百姓看了连连叫好,平日里没少挨这些官宦子弟欺辱,今日难得看到他们被人教训,心中恶气趁此机会宣泄而出。
待队伍全部走过后,典韦才带着士兵离开,只留下脸肿的如猪头一般的伏典等人,“骚骚爷,你没似吧?”一被打的说话漏气的家丁起身走到伏典面前问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都是废物!快扶我起来!”
“好你个戏忠,我不会放过你的!”被扶起身后伏典盯着离开的队伍恶狠狠道,随后带着家丁们在周围百姓指指点点下,灰头土脸离开这颜面尽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