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是一种境界，会装糊涂才是一种修为。“拾荒大侠”佟德不愧于“侠”的称号，心急如焚，还要若无其事地陪着两位同行闲聊。

老田笑了笑，说：谁要拿它当成了废铜烂铁，那就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大傻瓜啊，都傻得一碰一个窟窿眼儿，顺着往出淌汤儿——瘘透啦！

老李：你说那玩意儿就是恶心。

佟德的内心已经是沸腾了，但他还是云淡风轻地与两人闲扯了几句才借故离开。电动三轮车骑出一段后回头望不见两人，他就加上了速度，“电门”几乎是拧到了底！

一路风驰电掣，电动三轮开出跑车的感觉，在往胡同拐的时候差点侧翻过去。到了家，佟德跳下车直奔墙根儿那几块石头而去，除了那块儿换给石宽的小黄蜡石，其它的都在，但就是没有那块牌子。佟德顾不上许多，徒手就在沙土中翻找。

陈彩霞从屋里出来，问：你干啥呢？要掏洞啊？

佟德压着嗓子说：别说话！赶紧把大门关上！

陈彩霞也是久经“战事”的了，见佟德这个状态，知道这里头有事儿，赶紧配合地前去关门。而且关门前还特意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佟德突然想起来了，当时那块牌子他扔在废铜烂铁堆里了。再一回头——那堆废铁已经是一干二净！

佟德瘫坐在地上，两眼发呆，人已经彻底傻掉啦。而且，一行热泪顺着两腮流了下来。

陈彩霞吓坏了，还不敢大声喊，只得趴佟德耳边问：佟德，你这是咋地啦？你说话啊？

佟德不言不语，一动不动。陈彩霞费了好大的劲儿，连拖带拽把他弄进屋。放到沙发上，佟德就歪在那儿，就好像身子里已经没有了骨头。

陈彩霞都被吓哭了，拿起手机就打了120，正哭哭啼啼地介绍病情呢，佟德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不用打了……

…………

佟德缓了过来，瞅着陈彩霞可就开始运气，恨不得抓过来连抽她一百个大嘴巴子。

陈彩霞问：佟德，你这么瞅我干啥啊？

佟德：我稀罕你！

陈彩霞：滚蛋！没正经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吓死我啦都！

佟德指着陈彩霞，说：你这败家娘们儿，都——都要气死我啦！

陈彩霞很吃惊，也很生气，说道：姓佟的，别跟我装犊子！有话说到明处，老娘我哪做错了？我她么么偷人啦让你这么说我？

佟德：还真他么么的不如去偷人呢！你毁了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陈彩霞：姓佟的，你这是中邪啦？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赶紧给我说清楚，不然，老娘可不惯着你！

佟德只好把和老田聊天的情况讲给陈彩霞听，把她也震住了。

圣旨金牌一样的宝贝，就让自己当成废铁给卖了，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这回，轮到陈彩霞瘫了！佟德唉声叹气。

突然，陈彩霞坐直了身子，说：佟德，不对啊。你拿回的那块牌子，不是扔到那堆旧铜里了吗？我卖的废铁里没有啊。

佟德两眼发亮，他也想起来了，立即抓住陈彩霞的手问：那堆旧铜呢？

陈彩霞吭吭哧哧地说：你不是——让大哥帮着给卖了吗？

佟德真是急眼了，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脸都打红了。

陈彩霞：你这是干啥？谁知道那东西是宝贝啊？

佟德忽地起身就往外跑，陈彩霞喊着追了出去。

佟德直接跑进前院佟心家，进屋就问：大哥，上次我让你卖的铜，你卖给谁家啦？

佟心被他一问，冷丁还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才说：就是东桥头下第一家。咋地啦？一是一、二是二，我可没贪污你一分钱！

佟德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转身就往回跑，和正进屋的陈彩霞撞了个满怀。陈彩霞“妈呀”一声蹲在了地上，佟德连瞅都没瞅就跑了出去。

佟心：彩霞，佟德这是怎么啦？着急抢孝帽子啊？

陈彩霞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手还捂着肚子，说：大哥，没啥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佟心：这能不往心里去吗？他就是不相信我，肯定跑去问卖了多少钱！彩霞，我敢对天发誓，我要是觅下一分钱，出门就让车撞死！如果有人埋汰我，他就让车——

陈彩霞：大哥，大哥——没那么严重！我得回去了。

…………

佟德开上三轮电动车，又一路飞弛赶到那家收购部。一打听还真挺好，佟心确实来卖过旧铜，因为目前还没收够一车，都堆在库里没拉走呢。

佟德就撒谎说是家里的钥匙混里了，想找一找。因为平时也总接触，老板没多想就让他进了库房。不一会儿，陈彩霞也赶到了，两人一起动手，一块儿一块儿地翻，可惜什么也没有找到。

佟德又去问老板说：我那个钥匙吧，后边儿拴了一块黄了巴叽像个瓶起子的牌子，你收的时候看到没？

老板想了想说：真没看到。你哥佟心来卖这点儿铜，我当时印象还挺深，因为他一遍一遍地检查秤，生怕差一点儿。本来他拿来的东西就不多，我真没见过你说的那个瓶起子。

佟德和陈彩霞彻底泄气了，无精打采往回走。到家后，佟德躺在床上如僵尸一般，眼望房顶眼珠也不转了。

陈彩霞说：佟德，你说——会不会是大哥把那块牌子偷摸藏了起来？

佟德又忽地坐起身，问：上次实惠小吃来“捡宝”的时候，他拿没拿这块牌子去？

陈彩霞：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看见。

佟德眼珠子转了转，又躺下了，头疼欲裂。

宝贝能去哪儿？佟德越想越觉得陈彩霞说得有道理，就赖上自己的大哥了，断定就是他把东西私自藏下了。

佟德眯缝着眼睛说：怪不得我一问东西卖哪儿了，他寻思老半天才告诉我呢？

陈彩霞：你还没听他后来起誓发愿的，我看那就是故意要掩饰！

之后，佟德和佟心特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并答应两家可以对半分钱，佟心一口咬定没有见到。鬼迷心窍的佟德死活不信，一再追问，让佟心真是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