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市城郊的一条胡同里，平头哥郭凡带着三蛋、五福、孙子豪、孙子强在土路上转悠。个个吊儿郎当，都像螃蟹吃多了留下的后遗症一样。

孙子豪蹙着个眉头，说：平头哥，这地方都快成荒郊野岭了，能拆迁吗？

郭凡停下脚步，瞪着孙子豪，没有说话。

五福撇着大嘴，说道：你们哥俩就是见识短！平头哥说过，老大让哪片儿拆迁，哪片儿就得拆迁。

孙子强：五福哥，别刮拉上我，我可啥也没说。

三蛋：没说不代表你没这么想。兄弟，你们还嫩啊。

孙家兄弟都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这时，郭凡的手机响了。

郭凡一看来电显示，就激动地说：都别吱声，是老大的电话。

三蛋和五福很兴奋，孙家兄弟很好奇。

郭凡满脸谄媚接听电话，说：老大好——您说——我听着呢——

郭凡边说边向一旁走，孙家兄弟支棱着耳朵往前凑。

郭凡回头生气地对孙家兄弟喊：没规矩！

老大在电话里误解了，大声训斥道：说谁呢？是不是翅膀硬了？说谁呢？电线杆上绑鸡毛——好大的胆子！要不要我把你这个“棍儿”给撅折喽？

郭凡吓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连忙解释：老大，不是说您，我哪敢说您啊？是我新招的两个小弟，跟着我听电话，让我训了！

“噢——招人一定要看准，要懂得规矩，说到底就是要听话。没有规矩，怎么能成方圆？”这位老大的语气缓和下来。

郭凡笑着说：这俩小子还算挺听话的，我再好好调教调教——

老大不想听郭凡表态，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那就给你们个任务，检验一下小弟们是否听话——

郭凡兴奋起来，说：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位老大开始部署任务，郭凡认真聆听。

郭凡不住地点头，尽管电话那边根本看不见。他说：是的——记住了——他这个号儿也好记，真有个性——老大再见！

郭凡放下手机，满面红光地走近四人，说：有任务，走，到“指挥部”里部署一下。

孙子豪有些疑惑，四处看了看，问：指挥部？

三蛋照他后脑勺就给了一下，说：就是车里啊，笨蛋！属耗子的吧？撂爪儿就忘！

…………

按照既定规矩，三蛋坐在副驾驶，孙家兄弟和五福坐在后边，五福占的地儿挺大，孙子强几乎是全坐在了孙子豪的腿上。几个人都很激动，就像好斗的公鸡终于要见到了对手一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郭凡郑重其事地说：是这样，老大电话里指示，要收拾一个人，至于原因他没说，我没问——你们都要记住，对上，不该问的不要问，对下，不该说的不要说。这就是规矩，懂吗？

孙家兄弟齐声答：懂了。

郭凡：子豪、子强你俩来得时间短，更要注意。比如说，我们老大姓甚名谁、什么身份职业，他一概不说我也一概不问——这——我犯忌了——接着说任务吧。老大有要求，最近，他要看到那小子左眼角有伤，记住，是左眼角！右眼角有伤都不算。然后，我们只告诉他一句——要听话！就这三个字，多一个字都不说，少一个字也不行。

四人答：明白。

郭凡：这人的车牌号是“红HB2587”，手机号也好记，尾号也是2587。

五福笑了，说：“二虎巴叽”？这号应该和这人很配。

三蛋：这人有意思。在红楼市人们的习惯上，“二五八七”和“二百五”是划等号的，这小子竟然还喜欢这号儿。

孙子强也乐了，说：要不咱们老大都看他不顺眼呢，是有道理的。

郭凡：这人姓啥叫啥都不用细问，就叫他“二五八七”吧。

四人点头。

五福突然挠了挠脑袋，说：“二五八七”——这么耳熟呢？

三蛋：我看你就是个“二五八七”，平头哥说不该问的不要问，你还不长记性？

五福气得打了三蛋一下，三蛋嘻嘻笑着也没还手。之后，大家对“二五八七”讳莫如深，只说“名字”，其他一概不谈，也不去想了。

郭凡：子豪和子强在收拾“管得宽”那小子的事儿上办得出色，我已经给记一功。这回你俩也要用心。

孙子强：平头哥，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孙子豪刚要说话，郭凡一挥手不让他说了，他就使劲瞪弟弟一眼。

郭凡接着：事儿要办，但要动脑子，千万别给老大找麻烦，自己把屁股擦干净，这也是我们江湖的规矩。不然，就算老大原谅了你们，我也会把你们拆喽！这样，一会儿咱们进入市区后你们就两人一组，全城搜寻这车这人，然后行动！立刻马上麻溜儿的！记住——是左眼角。

郭凡做了个右手挥拳的动作，四人纷纷效仿，五福因幅度过大打在了孙子豪的脸上。

孙子豪捂着脸龇牙咧嘴，没敢吱声儿。

…………

市区街道上，孙家兄弟一组、三蛋和五福一组，分头寻找。偌大的城市时寻找一辆汽车，比大海里捞针强不多少。这四人也是抱着闯大运的心态，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着急，因为老大也没有要求他们今天必须办妥此事。

孙家兄弟晃荡到广场，热得难受，买两块雪糕坐在花坛上吃了起来。两人脸上全是汗，不时抬手擦拭。

孙子豪：那老大真厉害，看打电话时平头哥吓的那熊样。

孙子强：江湖水深啊，一物降一物。

孙子豪：平头哥和咱们吆五喝六七的，老大一个电话就老实，放个屁都得当炮听。对了——，咱们为啥不给“二五八七”打个电话把他约出来呢？

孙子强瞪哥哥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脑袋有坑吧？人家手机低级到没有来电显示吗？

孙子豪：不用你教训我！你是谁啊你？一整就对我说三道四五的，你是哥哥啊？

…………

五福建议到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寻找到目标的机率会大一些。于是，他和三蛋来到城市的商业街，两人坐在台阶上休息，不时拉起衣襟煽风，眼睛却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五福突然说：三蛋，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三蛋递手机给他，随口问道：你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