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霜起身脱掉衣裳，伸出一条雪白的左臂，在手臂内侧有一朵梅花刺青。

“这朵梅花是秦姜帮我刺的，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李晚枫的嘴唇有些发干，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某位女子相处，本着就事论事的原则，他还是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秦姜应该也有吧！”

“当然有，可是你千万不能提。”

李晚枫点点头，他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去过秦姜洞府的不止一个人，身上的梅花刺青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弄不好还可能发生误会。

“还是师妹想得周到。我走了。”

“等一下，上次在龙尾峰的灵洞我隐瞒了一件事，那个得到铜片传承的就是——”

“我已经知道了。”

李晚枫在蛇岛的山顶掩埋了大胡子，一阵风来到北城门，跟侯无爵简单碰了个头，当晚重新进入了内城墙。这一次跟上次完全不同，目标明确而且轻车熟路，但是他在洞府外等到月底才见到秦姜，而且身后还有人跟踪。

李晚枫当然不知这十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在月初离开青灵宗的，而秦姜随后就进入了聚灵阵，一直待到昨天出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顺利晋级炼气十二层。

秦姜这次晋级并没有太多喜悦之情，虽然距离筑基期又近了一步，但是她知道，极有可能自己的大限也近了一步，一旦三位长老的修为从筑基期跌落到炼气期，沈小千十有八九会杀人灭口。

青灵宗有个规定，任何人晋级都要及时上报长老会，晋级到十二层就能申请特别令牌，随时进入东南西北等四座聚灵阵。当秦姜从孟大长老手中接过令牌时，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秦姜，恭喜你了！”

孟大长老的大头鼻子贪婪地耸动着，仿佛很享受秦姜带来的气息，“为了庆祝你晋级，今晚在宗门偏殿设宴，沈宗主会亲自到场，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再回洞府也不迟。”

一番虚词客套之后，秦姜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小宅院。

“师姐，宗主府差人送过来一个木盒，那个人没有留下话，说是师姐一看便知。”

说话的就是那天在洞府外倒水的女修，得到许可后自顾自地去忙了。

木盒内肯定不是什么礼物，打开之后只有一把银质酒壶，秦姜明白了，沈小千要她今晚动手。但是宴席上除了四位长老还有其他人，至少就有宗主沈小千和孟大长老，一把酒壶怎么能倒出两种酒？难道这个酒壶有什么秘密？

秦姜望着酒壶皱起了眉头，拿起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了好几遍，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终于发现了异样：酒壶的外观极为常见，但是在把手的内侧有两个芝麻大小的圆孔，而壶身是双层的。

原来这是一把‘转心壶’！

秦姜突然间打了个冷战，多年前的那一天，自己就是因为迫于姐妹情面才喝了一杯酒，醒来之后却发现身边躺着柯长老，但是薛玲珑当时也喝了，而且还喝了好几杯，为什么薛玲珑没事而自己会晕倒？

秦姜的心头在滴血，她一直以为是薛玲珑陷害自己，又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勾结柯长老，现在看来，薛玲珑有可能也是迫于柯长老的压力，事实的真相只有奢望将来去探究了。

但是，秦姜绝不会原谅薛玲珑，金石开等四位长老都是宗门的大蛀虫，死上一百次也不嫌多，而自己深居简出，处处谨小慎微，不敢说与人为善，至少不会去坑害他人，如果把自己换成薛玲珑，她宁可一死也绝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别人。

秦姜立即用盐水和清水做测试，反复练习确保无误，将酒壶收进了储物袋，静静地等待黄昏的来临，思考可能遇到的阻碍。

青灵宗大殿烛光闪耀，而偏殿则是灯火辉煌，来到偏殿的秦姜再次看见了假沈清，意外见到了曹小梅的守护人俞森，这两个人跟着孟大长老忙前忙后，并没有使唤其他杂役。

多年来，秦姜始终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命运多舛而又极为敏感。沈清是新晋的挂名长老，出现在这种场合并无不妥，但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俞森也会参与，沈小千到底是搞什么鬼，他是想彻底把水搅浑吗？

看到金石开等四位长老入座，秦姜事到临头不免有些犹豫。宗门现有七位高层人员，了解她身体的就有四位，还有几位老一辈的天才弟子也接触过她，自从跨越到炼气八层之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去她洞府的常客只有金石开，其他三位长老都有了各自的相好。

沈小千的意思只是针对三位长老，如果借此机会一并除掉金石开，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是秦姜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早已对金石开的骚扰不胜其烦，与其提心吊胆，不如顺手牵羊，如果沈小千真的杀人灭口也在所不惜。

哀大莫过于心死。此时的秦姜已经暗暗发誓，过了今晚，她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秦姜，只要还活着，她就要一点点洗刷自己的屈辱！

随着修为的提升，修仙者渐渐摆脱了对人间烟火的依赖，极少有大鱼大肉的宴席，有的人实在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偶尔还是会大快朵颐。作为宗门高层的宴席，按惯例都是素食，而今晚却在酒桌的正当中摆放着一条肥美的清蒸鱼。

沈清是唯一的准高层，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不敢擅自就座，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秦姜和俞森则站在更远的地方等候吩咐。

宗主沈小千姗姗来迟，身后居然跟着执法长老柳凯。柳凯虽然也是宗门高层，但是秦姜对他从来就没有过恐惧感，不仅因为他是好姐妹柳轻扬的叔父，更因为对方的人品操守。

作为宗门高层，柳凯极为难得出席各种聚会，而且今晚还是沈小千亲自邀请过来，几位长老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秦姜当然也觉得有些突然，她隐隐地产生了担忧，天知道沈小千的恶毒计划是否包括了柳凯，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该不该做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