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霞挥嗅得酒香菜香再难按捺,口不择言道:“让我和你们一起吃喝,我有大秘密告诉你们。”
龙玄心中一动,使个眼色,薄月依遵撤去柳霞挥身上得禁制。
他肚里酒虫早就躁动,急忙奔了过来抄起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咕嘟嘟一仰脖子就是半壶酒进肚,饮罢之后又挑起一盘凉拌牛肉中的牛肉片一口吞入三口两口咀嚼下肚。
待坐定身形,发现薄月龙玄均停著注视自己。便得意洋洋得又斟满一杯酒大口喝了下去。
薄月不耐道:“喝够了吗?什么秘密快说!”
柳霞挥放慢语调说道:“知道那尸王离此百里,为何对府内之事这般了解吗?还有我深居薄府多年都不知道老主人有那藏宝之阁,想来除却家中至亲,连服侍多年的老仆都不知道的事,为何尸王能在百里之外得悉?”
薄月凝神道:“莫不是那千年尸王果有通天彻地无所不知的本事?”
柳霞挥不屑道:“此言荒谬,他如真有如此大能,还要你家的通天宝典作甚,那宝典无非也就是指点金丹境界的修仙之辈能更上一阶罢了。不过修真界以讹传讹,流言四起,越传越玄。”
龙玄不动声色,只轻轻询问道:“那是为何?”
柳霞挥俯下身子,神秘兮兮道:“薄府有尸王的内应,我早有怀疑,初次与尸王会晤,他就对薄家之事了如指掌。什么通天宝典啦,前尘壁图啦,青云之气了,转运天阶啦!说起来如数家珍,知之甚详。”
薄月心中一紧,薄家这些宝物机缘还是自己小时候听老仆人说的,从来未曾听父亲提起过,想来必是家中秘珍盖不外露的。
龙玄微一沉吟,已迅速判断出柳下挥此言非虚,可他一向深居简出,对府内人员所识不多,此事恐怕薄月才能猜想得到。
薄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并无十分收获。自己在府中地位一直不高,得遇龙玄之后大有好转也是才几个月之前的事,大哥二哥做什么事都背着自己,父亲也不十分疼爱,所以竟不能想到是谁。
他头脑条理清晰,问道:“你还有何凭证如此坚信此事?”
柳霞挥道:“有次我差点就撞到那人,一直追到郊外,但他身法太强,而且修为在我之上,我一直辍到乱葬岗才看不见他。此事一过,第二日那尸王就命我来盗盘龙镇纸,他栖身的棺木属聚阴气邪气的所在,之前的棺材钉法力已失,竟探得这盘龙镇纸材质属阴,最适合做那棺材钉,从而更利修行。你们想啊,老爷桌上的一块镇纸的功效那尸王都能得知,这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又是什么?”
龙玄薄月均感有理,三人一起吃喝到凌晨,才各自安歇。
那柳霞挥本是薄府之精灵,显已当此为家,眼见薄龙二人敌人大减,便心安理得的留在柴房小屋。
第二天下午,三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一致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柳霞挥献计说,自己尚未回去复命,那尸王一时难有举动,可筹措妥当再做计较。每月逢初一十五,是那尸王阴气最虚之时,他一般都匿身再棺木中终日没有动作,可以选择这个时间动手。
龙玄命薄月守住口风,不要泄露任何计划,连薄云天也不能说。内线之事还未查出,在薄云天面前还不能说清此事,一旦自他口中传出被人知道告知尸王,让他有了防备,可就更不好办了。
明日就是初一,三人白天装作若无其事,薄云天垂询几次,薄月都胸有成竹的应对,却没交代何时何地何人一起动手降妖。
薄云天心急起来还待细问,只被薄月一揖到地大打包票,口称无险。薄云天虽不尽信,可想起龙玄道行,心中略安,左右也是无计不如就此由他去了。
那日书房密谈之后,薄月地位明显上升,就此事而言,薄情薄意是少见的毫不知情。哥俩三天两头的往薄月寝居里跑,谄媚溜须,妄想打听得什么消息好去捷足先登。
薄月不是傻子,此时望着兄弟俩得嘴脸,心中狂呼痛快。这两人自幼不拿自己当人,欺凌构陷,如今却像两只狗子一般摇尾示好,这种快感实非能用语言形容。
天尽黯然,龙玄薄月待得暮鼓敲毕便携了柳霞挥,悄悄自后院翻出。龙玄御起乌雷桃花剑轻灵飞起,托着薄月柳霞挥,映着茫茫月色向西南方疾驰。
瞬息之间,已是百里之外,只见脚下闪出一大片黑黝黝得树林,林间隐隐冒着瘴气毒雾,明显是处险恶阴邪所在。
柳霞挥道:“到了就是这里。”龙玄御剑下行,待得落地,三人轻轻跃下仙剑。
对着薄月一用眼色,薄月会意自一个龙玄相赠的储物锦囊中取出四块灵石,阖目念咒,眼中灵光打入其中,再轻轻扬起。四块灵石如赋予生命一般,未发一点声响就像四周各自寻觅落脚之处去了。
柳霞挥道行极潜,被这林中之气逼得一滞,退后几步轻声道:“我每次来这里拜谒都要在这林外呆上半个时辰,直到那红雾转淡才敢进入。”
龙玄知道这是妖气所化,但以目观之实在算不得什么。要说自身妖气,恐怕世间妖邪都不如那噬月吞天蟒的焚金化银之气厉害。
薄月悄无声息的布置好了剑阵之基,眼中精光四射,这次的对手十分了得,可他对剑阵极有信心,又有龙玄这个高人跟随,心中丝毫无畏惧之感,跃跃欲试直追少年之人。
夜风寂寂,树叶翻响。夏日温热,参天树木植被茂密,葳蕤的树叶遮满了下方空间。三人小心趋近,在一片只点点月华铺地的树林深处安下身来。
百鬼林恰如其名,不要说真有恶鬼之灵坐镇其中,即便没有这里林厚树幽,子夜之中也透着阴冷晦暗之感,如果凡人半夜路过此处不被这阴森恐怖的所在吓死才怪。
柳霞挥吐了口口水道:“前面就是尸王的金棺所在了,咱们怎么办?”
龙玄微微沉吟,如此这般的一番叮咛于他,柳霞挥有些害怕,但听龙玄说完部署,心中情绪稳定了不少,当即不住点头。
薄月向四周观望,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空地,被茂密的树木遮挡,只有片片月光星点洒入。空地之中有一处通体金黄的巨大棺椁,棺椁周围幽幽暗暗,黑气缭绕,显是阴气极重。
柳下挥跃出林间,稳了稳身形,朝棺椁走去。
待得离那处还有几丈距离时,柳下挥左右望了望,搓唇成哨,一声呼哨,通透响起。周围左近连一半只的小鸟雀都没有,呼哨虽响亮彻云,却无有活物被惊而飞起。
随着呼哨声起,只听得不远处的金棺噶喇喇一阵响。
一个阴森尖厉的声音自内响起。
“柳霞挥,你来了!薄家的信笺送到了吗?”
柳霞挥俯首说道:“启禀尸王,我已送到,薄家现在已惊得鸡飞狗跳。”
龙玄在暗处,早已将两人藏身之地打上了匿声诀,一切声音气息都不会流露于外。
尸王似很满意薄家的表现,阴森森地说道:“很好,你连着两日在薄家留下行踪都没被发觉,可见这家人的修为境界是有多低。既然没有本事握持通天宝典,不如趁早给我,我还能赐他家老小个全尸,以免被其他妖魔搭上,到时候沦落做个法宝器灵,生不生死不死的下场,岂不可怜?”
一番话直说得薄月手脚冰冷,身子发抖。这妖魔世界原来也和自己自小生活的环境一般,完全凭实力说话,不管对错善恶。不过家中拼的是谁得宠,谁有得宠的本钱,而外面的世界则是比谁的手段高,谁的修为深。
看着脸色蜡黄,气急败坏的薄月,龙玄轻轻抚了下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他手指轻轻一弹,紫色的匿声诀水膜似肥皂泡一般叭的破开。
他二人身形不动,此刻除去匿声诀,是想判断下这尸王修为如何,再做计较。
只一吸间,只听那尸王大力的抽了一下鼻子,冷然说道:“你带了生人来吗?是要给我补身用的吗?”
柳霞挥见机后退,边走边说:“是啊,尸王大人,我给您送补品来了,您慢慢享用。”
尸王久享八方邪祟拜礼,这柳霞挥时时都有好礼相呈,但送活人来此却是首次。那尸王心花怒放,高兴道:“难得你有此孝心,今日便让你瞧瞧尸王本尊,以慰你心。”
说罢一大团黑气自棺木中轻轻浮起,如乌云一般悠悠转出,黑气中倾洒出一人,只见一身穿黑袍,面色冷峻,嘴角却有两颗獠牙的怪物自黑气中降了下来。
薄月最近性子变急,一见尸王出现,再难按捺,口中念咒,周围四方阵眼一起闪亮,他手中剑诀掐起,大喝一声:“好个欺人夺宝的妖魔,补品在此,有胆别跑!”
说罢法诀诵出,天雨八百剑阵赫然开启,一时之间八百多支青铜小剑闪着纤毫微光一起朝尸王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