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紧张的心，就这么在门口静静聆听。

大庆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一根烧火棍。

村子里静的有些诡异，就连风声都没有，往常小兽小鼠的叫声也听不见一丝。

黑漆漆的屋子，给人更大的压力。

也不知现在是几更天，就在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沙沙声在村子里响起。

好似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东西，在村子里移动。

“嘘……”林虎第一个清醒，示意两人不要做声。

此时村子里的气氛竟然更加静谧，好似天地之间都陷入了沉静。

“啊……快跑……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村子里响起，距离林虎三人也就两三户人家的距离。

“他爹……”女人尖利的叫声让人能听到无主与恐惧。

左邻右舍还是毫无声息，夜空中只有女人无助的哀嚎。

过了好一阵，就连女人哀嚎的声音都已经消失。

“啥情况”东子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咱们别出声，村子里都没动静，一切等天亮”林虎对着二人的方向，小声的传达。

三人就这么靠着，一直靠到鸡鸣天亮。

村子里陆续传来了响动，女人的哭泣声再一次响起。

“走，出去看看”林虎在墙角拽过一根顶门棍，带头出去。

大庆拎着跟烧火棍，胡振东看了下四周，实在没什么家伙事儿，把坐着的蒲团抱着出了门。

村人都围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见到林虎三人也没有什么反应，说不上厌恶，也谈不上欢迎，就是一种无视的状态。

三人走到近前，这户人家的女人倚靠在门柱上正在哭泣，天黑的时候应该也是她在哀嚎。

地上两片门板已经断裂，院子里的窗子碎成碎片，地面有一道拖痕。

林虎与胡振东对望一眼，都能看到眼中的惊骇。

这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这户人家吗？

林虎在人群中找到村正，感谢其能收留三人过夜，随后表示三人是来辞行的。

“村里简陋，招待不周，就不留你们了，早点到细柳镇吧，这山里越来越不安生了”村正稍微送了送三人，一脸苦涩的返回村子。

三人没有回头，也没有打听，手里拎着棍棒就在山路上奔走。

有些事情不能随便管的，昨夜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三人没看见，也猜不透，更不想管。

他们仨就是三个普通人，林虎顶多算是有俩手段的普通人。

人贵自知之明，瞎管闲事，也许就撞了铁板。

山村的事，只能村里人自己解决了，实在不行，也可以舍家逃亡不是。

一路奔行，终于在午时赶到细柳镇。

细柳镇，白河岸边的一个大镇子。

镇子最早是由渔民组成，那时候白河水还能行大船，河里鱼货颇多，尤其是特产的白鳞鱼更是远近闻名，是向进贡朝廷的贡品。

百多年前，白水河忽然泛滥，淹毁两岸农田农庄无数，水退之后，河道变窄，水道变浅，再也难以行驶大船，两岸渔民也都失了业。

一个高高的牌楼立在镇子口，细柳镇三个大字看上去还是名家手笔。

三人径直去马左堂兄所在的酒楼，找到他那个堂兄。

马左堂兄看起来是个憨厚人，有点胖，肥头大耳，憨头虎脑儿的，眼睛里却有灵光闪烁。

带有一点点大智若愚的意思，看到三人寻来眼前一亮。

“马大哥，我三人是马左的兄弟，马左应该与您打过招呼了吧”

林虎率先对着马左的堂兄抱拳一礼，这等江湖做派同马左一般无二，都是谭爷教出来的徒弟。

“关前查路鬼，可曾入香堂”马左堂兄同样抱拳儿，可说出一句话，直接把林虎逗乐了。

这定是马左教他说的，这等江湖话，一般江湖人不在特殊场合，也是不会说的。

马左堂兄这句话就是问三人，你们打哪来，跟谁来的，或是奔谁去的。

“水里火里赤脚过，一条烂命挂刀头，敢问上搭，头上插香，还是插草”林虎同样抱拳，满嘴跑火车，对上马左堂兄的江湖切口。

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我是个耍单帮的，命不值钱，想要拿走，问问你，你是帮门堂口的兄弟，还是绿林打草的汉子。

“呃……那个……这个……是马左让我这么说的。

他还说……还说，你要是能对上切口，就让我带你找他，对不上就不带你去。

那个我叫马鹿，兄弟可以叫我大鹿”

这个马鹿兄弟明显被他堂弟给忽悠瘸了，与林虎对切口，被林虎直接问蒙了。

“马大哥别在意，小弟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听好，三江单一路，走靶所为叔爷来，这回马大哥放心了吧”

林虎知道马鹿是与他开玩笑，没有接上切口，让这个大鹿兄弟有些窘迫，赶紧给他圆上。

这两句话意思是，我沿着一条河过来的，这里特指白水河。

因为要跑路，到这里投奔我的长辈，特指马左堂兄，和谭爷。

“对对，就是这两句，虎子兄弟，马左说你是镇江府有一号的江湖人。

我打小就喜欢江湖人，你看我能不能跟着你们闯荡江湖”

马鹿听着林虎对的切口，一脸欢喜，忙把自己的心里话兜出来。

“大鹿兄弟，你这不也是身在江湖吗，怎么还要求别人带你入江湖，你这是舍本逐末啊”胡振东在一旁搭腔道。

“啊？我怎么在江湖了，我没混过江湖啊？”马鹿一脸茫然，肥肥的脸上有一丝迷茫。

“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鹿兄弟你是身在江湖不自知啊”胡振东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的林虎想抽他。

把老子教你的话，当老子面拿出来现眼，你真优秀。

“马大哥别听马左瞎忽悠，什么江湖人，都是一群苦哈哈，没钱人才混江湖。

有钱人从来都把江湖人当个屁，想放就放，想憋回去，夹夹腚沟的事儿。

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热血，蝇营狗苟，吃不饱，穿不暖，傻子才混江湖。

说书人嘴里的江湖，那就是骗鬼的”

林虎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江湖迷坏了的，同小六子差不多。

肯定也是个老实人，经常被些泼皮混子欺负。

觉得做了江湖人，就会有兄弟，就能扬名立万，不怕麻烦。

或是看一些跑江湖的肆意豪爽，觉得江湖人一定很潇洒，很洒脱。

林虎只想对这样想法的人说一句，憨娃娃洗洗睡吧，你还有口饱饭吃，混江湖你就等着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