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爷考虑的不可谓不正确,这前有山贼匪类,后有流贼肆虐,兵荒马乱的,再多的警醒也不为过。
“小女子非是江湖人,也不是因灾至此。
只因同族相残,受了暗算,被排挤出族群,流落到这里。
又在山里中了猎户陷阱,伤了腰腿。
这一路都靠老仆背负照顾,才没有客死他乡
如今腰腿溃烂,以不能行,又有待哺幼女需要照顾,这才求这位大哥收留”
女子半卧在地,声音凄凄切切,听的谭爷都有些动容。
东子更是善心大发,找来毯子给垫上。
“姑娘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不能因为几句可怜话,就心软收留,有些事还得问清楚。
“从灵川府而来,欲往东岳府”
女子答到。
“东岳可有亲眷?”
谭爷接着问。
“吾娘舅出家于铜铃禅院”
“女子投禅院,也是笑话”
谭爷听了根本不信。
“非是投禅院,而是投奔家舅。
舅舅小时最疼我,如今我遭了奸佞陷害。
也只有去舅舅那里能某个活路”
女子的话情真意切,谭爷是没分辨出什么可疑。
“如此……姑娘可在此暂避风寒”
谭爷沉思一会,决定留下这女子取暖,毕竟孤儿寡母和一个老太太。
这天冷的不像话,没有火半夜都得冻出病。
再说这女子说的家族迫害啥的,也不看在谭爷眼里。
只要不是江湖人就好,就算是世家大族那也是讲道理的。
不讲道理,谭爷也能暂避一时,过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怕是江湖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知道砍啊杀啊,一群无脑鬼。
若是杀退他们那更不得了了,呼朋唤友的,不管你跑到哪,都能找着你。
没完没了的报仇,让你鸡飞狗跳,非得砍服了,杀怕了,才能消停。
既然这女子不是江湖人,又没什么特殊的勾当,谭爷也不是不近人情。
“马左,把刀子收了”
谭爷拍拍马左的肩膀,眼里都是赞许。
“你们俩,再去捡柴和,生两堆火”
一转头,对着林虎和东子没有好气的说道。
这俩货,一个瞪眼瞎,一个迷蒙子。
林虎分辨不出这女子身上带着罗烂,把人给带回来。
东子听了两句可怜话,就主动给人家送毯子。
这俩都是啥人,初出茅庐的江湖新秀吗?
“愣着干啥,滚出去捡柴禾,捡不够,捡不明白,就别回来了”
谭爷看着两人呆愣愣的站在那,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袄”
两人低头耷拉脑的像黑暗走去,迎着寒风,给自己涨记性去了。
“多谢大爷收留,马婶把孩子给我吧”
女子结果孩子,侧过身打开衣衫,把女婴的头放在胸脯上。
谭爷见这女子给婴儿喂奶,有些尴尬的转过身。
小巧妹儿则偷偷探过头,望着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大鹿在生堆火”
谭爷招呼着大鹿生火,这小子虽然转过身。
可借着与小六子说话的功夫,总往那女子身上瞄。
谭爷看不过去,招呼他去生活。
“婶,给你垫垫”
大庆把自己的铺盖卷,给马婶送去,老人家也挺大岁数了,不能再地上跌坐。
兴许是马婶与大庆娘有些同名,同相,大庆对马婶很是关照。
“谭爷天冷,烧罐儿汤吧”
大庆想给老妇人喝点热汤水,这冷天大小伙子都保不住条,更别提老人了。
“嗯,烧吧,少放盐多放姜”
谭爷对大庆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这里有大庆刚去了亲人的关系。
也因为大庆老实听话,为人憨厚了点,可心地善良。
与林虎那帮糟心玩意儿不同,他们是打不死的该溜子,剁不烂的滚刀肉。
大庆却是个好孩子。
“这位大姐,你们就这么一路就这么走过去啊,这姑娘身上的伤可是不清,如何能行”
谭爷有点没话找话,这老头是个碎嘴子,嘴里没话,他就憋的慌。
不过他的话也没错,这女子的伤已经腐烂发臭了,确实不轻,能活着都是奇迹。
“嗯,走过去,我这胳膊腿还行,背着我家小姐也能走两步”
马婶的年纪比谭爷还大,光看那脸上的褶子,说她是谭爷长辈都够了。
“唉吆,那可遭老罪了,你一个人,又得拉吧大人又得拉吧孩子,可不容易”
这老头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会儿又关心上人家赶路的问题。
“无事,总能有走到的一天儿”
老太太到是看得开。
“谭爷,你看我整个啥”
林虎手里拎着两只野山鸡,在黑暗中走来。
“是大脖溜大脖溜”
小巧妹儿大着舌头跑向林虎。
小娃子傍晚见到过马左抓的斑鸠,记住了名字。
如今看到林虎手里的山鸡,也误认为是大斑鸠。
“呵呵,你小子到是好命”
谭爷看着山鸡也乐了,这东西好啊,肉比斑鸠多多了,还出油水儿。
“我去宰了炖上,一会咱们都吃点肉喝点汤,这天忒冷了”
林虎拎着山鸡向远处走去。
东子把怀里的柴禾扔在地上,靠近火堆想烤火。
“滚出去,在捡一抱”
谭爷抬起一脚,踢在东子屁股上。
这家伙一撅腚,谭爷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儿。
定是看人家小媳妇喂奶呢,眼珠子都斜后脑勺去了。
一脚将这个糟心的货踹走,谭爷拉着巧妹儿坐在小六子身边。
“六子感觉咋样了,肚子里还疼吗”
谭爷伸手按了按小六子的肚皮。
“谭爷不疼了,我觉得我都好了,明天不要让大庆哥背我了好不,我能自己走”
小六子在大庆背上趴了一天,看着大庆满脑袋汗颇不好意思。
“行啊,明天你自己走,累了再让你大庆哥背你”
谭爷疼爱的揉了揉小六子的脑袋,这小子留了个瓜皮头,是林虎给他剪的。
剪完了就找谭爷哭诉去了,嫌太丑。
“庆哥,水开了吗”
林虎拎着两只收拾利索的山鸡,来到大庆跟前。
“快开了,你想炖了它?”
大庆手里掰着生姜,眼里看着野鸡。
“嗯,两只都炖了,这玩意也没多少肉”
林虎看这水花沸腾的陶罐儿,手里摸出弯月小刀,三两下就把山鸡给分成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