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掖庭令（二）

张贺来到酒馆时，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是刘病已。

韦铭有半年没有见到这个孩子了，看刘病已面色红润，长高了不少，便将目光给移开了。

邴吉请张贺坐下，讲了韦铭要在长安开小学的事情。

张贺看向韦铭，曾经同为太子府的家臣，他知道韦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韦铭什么时候成为一个教育工作者的？

张贺问韦铭：“你是要教别人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韦铭老脸一红，道：“我是要办学校，不是要教别人。可能你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小学，小学，是七岁到十三岁以上的孩子，接受启蒙的地方。”

张贺道：“各里闾子弟想要认字，都有人传授，你何必要横插一手？”

韦铭见张贺一味的反对，也就不再解释，沉默了下来。

邴吉见气氛尴尬，陪笑道：“二位见面不易，不妨多吃些酒，来，吃酒。”邴吉给韦铭与张贺满了杯。

韦铭却拍案而起，对邴吉道：“我与他当年也没说过多少话，你又何必应要让他与我凑到一块，还让他把病已带来。我不是早说了吗？我与刘……他们早就没有没任何关系了。”

张贺气道：“这厮粗鄙无文，你确定要我将病已交给他来教育？我还是将病已带回掖庭，由我亲自照看吧。”

刘病已却拉着张贺的衣角道：“张叔叔，我不想回掖庭，不想学《论语》。”

张贺听罢，摸了摸刘病已的头，将他安抚下来。

邴吉将酒杯递给韦铭：“韦铭，你既然要投戎从笔，也该明白，长安城是个名利场。没有一定的背景，你是不可能将小学开办起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见韦铭接过了酒杯，邴吉又将另一只酒杯递给张贺：“张贺老弟，你觉得天下之大，真正值得你托付刘病已的人，恐怕也只有韦铭吧。”

张贺看向臭着一张脸的韦铭，不得不承认，韦铭这厮是一个傲娇的家伙，但同样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如果除了他与邴吉外，还有谁能够真心对待病已的话，那无疑是眼前这个家伙了。

邴吉再举起自己的酒杯，三人碰在了一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张贺与韦铭达成了协议。由韦铭来抚养刘病已到成年，但学业不可荒废。张贺将自己的荒宅让出，给韦铭开办小学。

张贺将刘病已交到韦铭怀里，便赶时间离开了。

韦铭问邴吉：“张贺买了新宅吗？”不然为何要让出自己的旧宅呢？

邴吉抬头看了韦铭一眼，道：“张贺现在担任掖庭令，住在宫中。”

韦铭听了，怔怔然了半响。他虽然不明白掖庭令是做什么的，但能够住在宫中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其余的，都是被去了势的。

原来，还有人受的苦比他多。

邴吉喝下了最后一杯酒，摇了摇空空的酒壶，便告辞离开了。创建小学的资金，邴吉会派人送往张贺旧宅。

韦铭忽然想喝酒买醉，但看到旁边打着哈欠的赵瑶与刘病已，无奈摇了摇头，找店家付了酒钱，寻了家客舍住下，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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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韦铭与赵瑶来到张贺旧宅，不由得怀疑自己来到了郊外。张贺家占地很广，几乎占据了尚冠里四分之一的面积。正是春季，院内杂草丛生，房屋颓坯，百废待兴。

韦铭看到这里似乎有人来过，有清晰的道路通往各个房间。

当韦铭与赵瑶沿着道路前进，却从房屋之中，蹦出了许许多多的人来，一个个瘦骨嶙峋，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站在一起，像是猴群。

韦铭一时间错觉自己是来到了花果山。

“猴王”手持着一根棍棒走了出来，指着韦铭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何来我尚冠里？”

韦铭还没有来得及说，已经有人帮韦铭回答了：“他一定是来买房子的，兄弟们，揍他！”

这些半大的孩子，当下一哄而上，韦铭无奈，直接一手一个，将这些孩子都扔进两边的杂草丛里。“猴王”转身想逃，被韦铭提着衣领，给拎了起来。

赵瑶将刘病已护在身后，对韦铭喊道：“韦大哥，有话好好说，别伤到了他们。”

韦铭冷哼一声，拎着猴王，对众猴子们道：“你们都给我排队站好了，不然我就将这小子给扔到天上去！”

这猴王在孩子们中倒也十分有威望，看到韦铭手段的众猴子们丝毫不怀疑韦铭能够做到这点，当下老老实实排队站好，韦铭将猴王也扔到队伍中，问道：“这里是张家旧宅？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猴王”见到韦铭手段之后，有心服软，站出来向韦铭解释了。

原来，这些小孩，都是一些孤儿乞丐。长安城虽然繁华，却与他们无关。张家旧宅便成了这些乞丐的聚集之所。之前这里其实有一些大人乞丐，但最后都被官府捉走贩卖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这些人长大之后，也会被官府像割韭菜一样带走，被当做奴隶卖掉。

这猴王口才十分厉害，本来就悲苦的故事，经过他的嘴一说，便更悲苦了，骗了赵瑶好多的眼泪。

赵瑶对韦铭道：“韦大哥，咱们应该收留他们。”

猴王当即率众众猴子们跪下：“我等愿意听从大王差遣！”

韦铭一时间感觉自己真成了花果山的美猴王，询问这些人的姓名，但这些人，本就是被父母遗弃之人，无名无姓，顶多有些外号，大狗子，二狗子，大牛，二牛之类的。

韦铭听了不耐，给他们统统改了姓，让他们姓孙。这位猴王便叫孙猴子。其他的，都自己给自己重新取个名字。叫的五花八门，这里就不赘述了。

这时，邴吉也派人将钱拉车送来了，孙猴子看到钱后大喜，只觉得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大机遇，不用韦铭吩咐，当下率领众猴子们将装满了钱财的箱子抬进了屋内。

韦铭拨了一部分钱给孙猴子，让他们购买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床褥，聘请工匠修葺破损漏雨的房屋。韦铭与赵瑶对于钱财都无甚概念，反而是孙猴子成为了他们的大管家，什么东西该买，买多少，都是孙猴子在主持。

赵瑶来到长安后，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科研工作，正在通过邴吉，商量科研经费的问题。史强也来到了尚冠里，他的主要人物是照顾刘病已，经常瞒着韦铭，带着刘病已逛遍长安赌坊，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