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贴身丫鬟一口咬定是周氏给林氏“不小心”看到一封盛玉明与周氏的书信。
而林氏前去质问时,周氏说与盛玉明在京城已经情投意合,只是奈何有了林氏,无法与她在一起。
周氏哭诉自己如何如何深爱盛玉明,情之所钟,无法再嫁他人,只能寻一处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林氏被她说得心灰意冷,信中几番试探盛玉明。
盛玉明不知周氏已到了自己的老家冀州撬自己的墙角,在回信中盛赞周氏识大体。
这才是击垮林氏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氏开始自怨自艾,一方面觉得自己阻碍了盛玉明的前程,因为狡猾的周氏时不时在言语中透露出周家的权势,以及对盛玉明可能的帮助。
然后暗示是毫无权势的林氏拖累了夫婿。
另一方面,林氏心伤夫婿移情别恋。
就在周氏不断的眼泪攻势与心理攻势之下,林氏一时想不开,竟然自尽。
林氏一死,盛家老太太痛彻心扉。她是真心把林氏当亲女儿相待的,可没想到竟然得到如此结局。
悲恸之下的盛家老太太把林氏贴身丫鬟都拉出去打了一遍,这才问出这个实情,可等她去找证据时,却没看见周氏给林氏“不小心”看到的情书。
林氏之死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
盛玉明得知林氏死了,大受打击,回家奔丧时萎靡不振好长一段时间。
办完事丧事,盛玉明回京。此时周家适时向盛家提亲。
盛家老太太心中正恨周氏蛇蝎心肠,令人将周家的礼物和来人全部打了出去。
一连打了三次,周家不敢再上门。
不过在京城中的盛玉明就逃不过周家的纠缠。最后,盛玉明低调娶了周氏为正妻。
盛家老太太见阻止不了这桩亲事,令新婚才刚三天的周氏回老家“伺候公婆”。
这一留,硬生生把儿子盛玉明与周氏拆开两年之久。
周氏这下有口难言,在冀州盛府中她天天被盛家老太太“立规矩”,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凄惨无比。
而远在京城的盛玉明则为了排解失去林氏爱妻的痛苦,开始流连花丛,然后一个个往府中抬进姨娘……
等周氏终于找了个母亲病重的借口逃回京城时,盛玉明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他不再是当初那热情的状元郎,而是花间老手,常顾坊间的恩客。
是以周氏怀上盛如兰才如此晚,
而三姨娘倪氏的两胎都是盛老太太一力保下的。
因为她知道,倪氏之所以得宠不光是因为她美,而是她眉眼最似那可怜死去的原配林氏。
所以三姨娘倪氏所生的盛如锦比盛如兰大一岁,而聪慧可爱的盛书韵则是倪氏一有孕,盛家老太太就命令她回老家养胎去。
盛家老太太与大夫人周氏的恩怨就这么十几年斗智斗勇结下了。
大夫人周氏心中也知道倪氏得宠的原因,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有机会她就专门针对倪氏。
可盛家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看自己鞭长莫及,指挥不了京城的盛府。她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身边稳重的大丫头春月塞给了自己的儿子盛玉明,先是以“照顾”为名。
而后命令儿子盛玉明收了春月当姨娘。
盛玉明对纳妾早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对他来说只是多一个妾罢了。于是盛家老太太再次成功地在周氏跟前插下一根眼中钉。
周氏只要在府中太过分,春月都一五一十报给冀州的盛家老太太知道。
盛家老太太虽然到不了京城,但是她会告状啊。
时不时在儿子信封上写了周氏的恶行,周氏免不了还得费心解释。
周氏见盛家老太太老而不死,发了狠,不让盛家老太太进京城。
刚开始盛玉明威慑于周家的家世,不敢违背周氏。
不过这几年随着盛玉明官运亨通,皇帝渐渐依仗他统领文官百官,陈皇后又推行“重文轻武”。
盛玉明有了实权之后,开始对周氏不耐烦了,事事并不是那么言听计从。
这就是盛家老太太与大夫人周氏的恩怨始末。
婆媳相斗之剧烈,戏台上都不敢这么演。
………
盛如锦端坐在浣心园中,令青岚磨墨。她提着笔慢慢想着如何措辞给盛家老太太写信。
她才没那么傻,寄期望父亲盛玉明在家书上写上她如何得到陈皇后的嘉奖。因为诸事不管的盛玉明就算写上去了,大夫人周氏只要想办法,还是能让信“消失”。
有山靠山,没山独当。
她盛如锦前世几十载的朝堂后宫沉浮可不是白瞎的。
一切只有握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她看着空白的信笺,慢慢寻思。说起来这封信是她生平第一次写给这只见过几次面的威严老祖母。
之前是年纪小不懂事,之后是因为大夫人周氏一直在针对母亲倪氏,她谨小慎微都来不及,怎么敢违抗大夫人周氏而作死去写信给老祖母?
现在不一样了,这条线她要重新建起来。
所以这封信不能太过热情,太过热情的话,精明厉害的祖母一定会怀疑她别有目的。
也不能太过随意,随意的话,祖母会觉得她不够稳重懂事。也不能太过拘谨,拘谨的话会有距离。
盛如锦慢慢想,慢慢写下。
……
盛如锦得了皇后娘娘的嘉奖消息传遍了整个盛府,然后传到了私塾,传到了周家,最后在两天后,那一封飘着清香的信还传到了盛老夫人面前。
冀州,盛家老宅。
清晨起来,盛老夫人梳洗更衣后,先不用早膳,而是换上一身雪白的练功服,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
她今年是六十,但是与别的官家老太太不一样,她精神矍铄,肤色雪白,五官还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
因为常年练太极,她的头发还保持着大半的乌黑,油光水滑,若是再打扮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过是年过四旬。
盛老夫人练完太极拳,刚好身上微微出汗。她歇息了一会,又舞了一套九禽戏。
等都练完了,日上三竿,她才喝茶吃点心。
此时,一位丫鬟把一封封着朱漆红泥的信呈上来。
丫鬟笑道:“老夫人,春月姐的信。”
盛老夫人擦了擦手,面上浮起笑容:“春月这丫头不是前两日才给了一封信吗?怎么还有?”
她打开一看,不由“咦”了一声:“这不是春月丫头写的啊。”
丫鬟好奇问:“那是谁啊?”
盛老夫人眯着眼:“是大孙女,倪氏的女儿,如锦丫头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