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锦躲在柜子后,捂着嘴笑得肠子打结。前世今生的重生,能看见卫安卿如此吃瘪一次,实在是值了。
卫安卿面上一言难尽:“郑小姐怎么也来了茶楼?”
郑蓉蓉狐疑扫了一圈雅间,发现并未有方才发出笑声的女人。她疑惑问:“方才就卫公子与这位公子吗?”
占戈面无表情继续喝茶。
卫安卿笑了笑:“难道还有别人?话说郑小姐,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他指了指占戈:“若是无事,我与这位仁兄还有点要事要谈。”
他赶人的意味很明显。郑蓉蓉明显愣了下。
她娇嗔:“卫公子,前些日子我找你,你都不在府中。”
盛如锦听得这娇嗲的声音,只觉得背后的寒毛竖起。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都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郑蓉蓉能说出如此口气的话来。
卫安卿面色凝滞了下,笑道:“我自然是有事”
郑蓉蓉正要再说,卫安卿面上已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从盛如锦的角度看去,卫安卿眼底藏着一抹阴沉。
盛如锦心中一沉,不由替郑蓉蓉担忧。
前世太了解卫安卿的她知道,此人其实十分难相处。他喜欢的便是护着性命都要护着,若是令他讨厌的人,不管是谁,厌恶之心一起,除非是命中无相犯。
不然的话有机会他定会让对方难受至极,或是逮住机会好好报复一番。
郑蓉蓉的纠缠已经激起了他的厌恶,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卫安卿会狠狠折磨她。
盛如锦正想着,郑蓉蓉就不请自坐,坐在了卫安卿身边,娇声道:“你们在谈什么呢?我就不能听?”
盛如锦捂脸。
卫安卿愣了下,反而笑了。他原本就长得十分妖冶,如今一笑当真是临水花照水,说不出的俊美与潇洒。
郑蓉蓉看得都入了神。
盛如锦心中叹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明知是毒药,可有些女人还偏偏要饮鸩止渴。
卫安卿的笑,就是那种女人死了都心甘情愿的毒。
第一个中毒的就是郑蓉蓉。
郑蓉蓉呆呆看着卫安卿,国公之女的尊严都不要了。
此时占戈不耐烦开始赶人:“这位小姐还是离开吧。”
“啥?”郑蓉蓉以为风大自己没听清楚。
占戈冷冷道:“这位小姐先是不请自入,接着是不请自坐,现在又要不请旁坐听我们议论机密之事吗?”
郑蓉蓉呆呆看着占戈,旋即怒了:“你如何敢如此与本小姐这样说话?”
占戈冷笑:“为何不敢?难道这位小姐是什么大官不成?”
郑蓉蓉被问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卫安卿此时倒是很悠哉悠哉地开始品茶。他似笑非笑看躲在柜子后的盛如锦,甚至给了她一个看好戏的眼神。
盛如锦瞪了他一眼。
那边,占戈与郑蓉蓉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
郑蓉蓉气得骂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中原人!你这个这个蛮子!”
占戈冷笑:“蛮子又如何?起码我知礼仪,这位小姐穿着锦衣绸缎,却半点修养都没有。你比蛮子还不如。”
他看了一眼卫安卿:“卫公子,你这位朋友很没有礼貌。”
卫安卿笑了笑,语带讽刺:“这位可是国公之女。”
占戈冷笑:“那就更丢人了。国公之女如此刁蛮,想必这位国公也不怎么样。”
“你!”郑蓉蓉气得满脸通红。
她一把抓住卫安卿的胳膊,万分委屈:“卫公子,你替我做主!他欺负人!”
卫安卿只是似笑非笑看着郑蓉蓉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直看得郑蓉蓉怯怯收回。
卫安卿这才慢吞吞弹了弹方才被郑蓉蓉抓皱的袖子。他的神色像是手臂上沾染了什么肮脏的灰尘。
他淡淡道:“郑小姐,恕难从命。”
郑蓉蓉此时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她愣愣:“卫公子你”
盛如锦心中叹气。
郑蓉蓉不是不知礼。她是太骄傲了,从小到大太习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身边的人对她言听计从,卑躬屈膝。
在郑蓉蓉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不想要,从未有得不到的。
卫安卿是她第一个看上的男人,她理所当然就认为他亦是喜欢她,应该讨好她的。
可是今天卫安卿的态度让她知道了,其实她想错了。
不但想错了,还大错特错。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疑惑问道:“郑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约好了吗”
郑蓉蓉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来。
藏身角落的盛如锦微微怔忪。
她听出了郑蓉蓉今日约见人的声音了盛如兰!
她诧异,什么时候盛如兰与郑蓉蓉搅合在一起了?
郑蓉蓉走了,走的很匆忙很狼狈。
雅间的门关上了。盛如锦面色复杂地从柜子后走出来。
卫安卿微笑:“盛家大小姐受委屈了。”
盛如锦没心思与他多说话。今日她听了两次墙角,得到了两个疑团。
她拉了拉占戈:“走吧,占大哥。”
卫安卿忽地拦在跟前:“还是我送盛家大小姐回府吧。”
盛如锦不耐烦道:“不用了。卫公子还是想想怎么安抚郑大小姐吧。”
卫安卿面上的笑容凝滞。
盛如锦冷淡对他道:“不管郑小姐人品如何。她看上你,又是国公之女。对卫公子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说完不等卫安卿反应,当先走出了雅间。
占戈冷眼看了卫安卿一眼,旋即跟上盛如锦。
一路无话。
盛如锦很安稳地到了左相府门口。一直沉默的占戈忽然开口:“其实,小姐不用如此烦恼。姓卫的公子不会看上那娇蛮的国公之女。我能感觉他十分讨厌此女。”
盛如锦摇头:“我不在乎。”
占戈一笑:“那小姐在乎什么?”
他看着眼前还稚气的盛如锦,深邃的眼中都是饶有兴趣。
盛如锦看着远方高大的城墙,那是整个周朝最森严,也是最中心的地方。
她目光深远,淡淡道:“我在乎的是自由,随心所欲。”
她微笑:“我终有一天会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但却不用再踏上那荆棘之路。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她想起这一日这一刻对占戈说的话时,才发现自己天真得可笑。
前世加今生,她原来看不透,堪不破的,原来是自己的执念。
当很多很多年以后,她踏遍千山万水,饥寒交迫,苦苦寻找那人而不可得之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原来早已得到。
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一次次地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