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灵魂,在吐息吗?”
“是的,因为灵魂过于伟大,从而导致了躯体无法承受。”
赵老好好的突然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看见天空上那个窟窿又被厚实的云层给填补上去,偷偷跑出来的光线,此刻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或许,压抑是至始至终的。
很忧愁。
就像是那些担忧着叶怀瑾是否还活着的读者一样,赵老,老刘他们也是在担忧着叶怀瑾的身体状况。
他们都十分痛恨一点。
为什么,天才,都是不长命的。
还好陈熙一直照顾着叶怀瑾,他们也私下里给陈熙说过,一定要照顾好叶怀瑾。
这样的一尊瑰宝,切不能早日的陨落。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都会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叶怀瑾哪怕是永久的坐落在黑暗当中,那么也希望他在黑暗当中想象着光明。
没有光,也要好好的活着。
那是一种悲凉的气息,每次挨近叶怀瑾的时候,喉咙都感觉被堵住一样,然后喘息万分的艰难。
所以,他们对于那一个孩子,有着很不一样的情绪。
一种想看着他不断的创造出经典,但是又在不断的担心他会不会和那些天才一样,冒然离世。
成为世界之上,一道残缺永远都无法补全的画卷。
“你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吗?”
谢滢有些埋怨的看着赵正诚一眼,被这个糟老头子这么一说,总感觉那个孩子会随时寻死一样。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你没有读过人间失格和你好忧愁,等你看了之后,你自然就会知道。
你现在之所以会很轻易的相信他就是那个写出人间失格和飞鸟集的作者很大程度上面就是你没有读过那本......书。”
赵老本来想要给人间失格安上一个魔书的头衔,但是想着很有可能会吓着他老婆。
谢滢就是这样的人,她只喜欢诗歌,其他的书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所以,她才会这样的相信叶怀瑾会是那种集结光影于一身。
没吃过猪肉,自然无法想象到猪肉的鲜美,光是看着猪跑那是不够的,又跑不到嘴巴里面去。
谢滢后面又说了几句话,但是赵老并没有回答。
他摇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等到以后,有了机会,见到了本人,自然就知道了。
赵老没有说话,他依旧在想着叶怀瑾的事情。
这种担忧,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相反,会随着叶怀瑾笔杆子落下的文字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重。
上次老刘来的时候,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依旧是从叶怀瑾口中听说的,但是据怀瑾说他不会出版,最后听完了故事的赵老听到不会出版这个消息,愣是松下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真的不好受。
一本人间失格已经有的他受的了。
再来一本斜阳,多半是要把他给整疯掉。
哪怕有了先例,在老刘的转述之中,赵老依旧是无法自拔的陷了进去。
最后,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爬出来。
斜阳......
从那时起,他就有些不太敢面对西斜的阳光了。
那个家伙,这种喜欢把悲剧撕的在粉碎的习惯,他很恐惧。
多少次祈祷,以后千万不要再写这种了,但是,他祈祷没用。
叶怀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哎。有人说,心里很多苦的人,只要有一丝的甜就能够填满,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塞甜进去的人。”
最后,想了很长一会的赵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想了。
再想下去,怕是要把他自己的身子都给搞垮了。
只是,他转过身之后,发现谢滢并没有站在身后,相反,他书房的门打开了。
通过门缝,能够看见谢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书桌前,挥动笔杆子,在写一些什么。
他并没有因为谢滢动了他的东西而感到愤怒,恰恰相反,他的嘴角反而扬起了一丝的笑意。
眼角当中,也是笑颜绽放。
看到这一幕,仿佛是看到了时光的影子一样。
同样是那个门缝,只是,不是现在这个时间。
想当初,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也是会偶尔写点小诗什么的。
两个人因为诗歌相识,因为诗歌相知,因为诗歌相爱。
只是,自从有了赵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拿起过笔杆子,而是抄起了锅碗瓢盆。
从一个没有一丝烟火气的仙女,变作了嘴边挂着柴米油盐的家庭妇女。
一个家庭,总要有人牺牲一些什么。
谢滢知道赵正诚骨子里面那种视诗歌为命的脾气,因为她爱他,所以她选择沾染上烟火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个人风风雨雨走了大半生。
还是每个礼拜,在夕阳下,他会握着她的手,牢牢的抓着,然后漫步在花园当中。
从来都不提什么花前月下,也不提及什么阳春白雪。
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听她说那些街坊邻居的八卦琐事。
爱情,不是互相迁就,也不是互相包含,而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十分自在的融洽。
因为爱,所以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因为爱,所以你做的一切我来守护。
赵老笑了一下。
他轻轻的走到厨房间。
就像是之前他晚上工作的那样,谢滢都会给他温上一碗热牛奶,然后切好水果等等。
这一次,换他来照顾老太婆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虽然从来都不下厨。
但是,就像是当初她愿意为了生活而退出那样,他也可以为了爱她,亲自下厨。
水果切得很凌乱,牛奶也是热的过于烫了些。
最后,他笨手笨脚的放在了桌子的一旁,然后担心她会被牛奶烫着,在一旁轻轻的吹着,希望牛奶赶紧凉下去。
谢滢看着这一切笑了一眼,放下笔杆子,拿起一块苹果,细细品尝。
眉宇间的那种甜蜜,哪有什么夕阳的迟暮感,就和十八岁的少女怀春一般,清甜而又芬芳。
“你这水果,切得真丑。”
“这么丑吗......”
“但是甜啊。”
赵老和谢滢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中柔情阵阵。
目光转换之间,最后落在了桌案纸张上面。
赵老分明的看到排头有两个字写着: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