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纯铂基地和超纯铂武器是汪洁从秦氏稳定器中得到的灵感,但她最终的想法却并不在这里。
按照那个指引,黑核应该是一种天然的能量。它们在某个瞬间全部消失,这说明这种物质的储存量应该不会太多。
最关键的问题,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上?地球本身有没有这种物质?或者每个星球上都有这种物质?
第一个问题现在似乎没有办法解决,第三个问题现在也无法去探究,那么地球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物质?
假如这些黑核物质被消耗殆尽或者被收回,那地球上的黑核物质到底还够不够开启空间隧道?最重要的,还够不够让自己找到秦一棵呢?
如果地球上真的有黑核物质,那它一定需要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一种平衡的关系。
她仔细研究了自己手里秦氏稳定器,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在那些和黑核物质发生作用的超纯铂里,她发现了微量的黑核物质。那就是说,如果她能在铂矿甚至铂金戒指里发现微量黑核物质的话,说明这些铂矿中或者附近会有这种物质!
她知道这类似于大海捞针,但她至少有了一些希望,至少比让她在整个宇宙里寻找秦一棵要快一些。
全世界目前发现的铂矿可能只要十年就全部采完了,她希望最好能在这些地方找到黑核物质。当然如果找不到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可能明天就会完成,也可能永远都无法完成。
不过这些工作可以暂停一下了,因为黑核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她现在要做的是提取其中的能量,并快速开启空间隧道。
机械臂的制造和空间隧道误差测量工作被她全部交给了谢雨霏,她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制作着那些秦氏稳定器。她害怕出现变故,害怕黑核被未知的力量突然收走或者破坏,所以她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的时间,现在她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3小时。
她不知道如果未知力量要收回黑核的话,会不会将自己分离出的一部分也带走。如果只从经验判断的话,比如前两次黑核的震动来看,自己手上这枚指环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但她又担心这些指环如果距离黑核太近的话,可能又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所以在做好稳定器之后,她把它们储存在了异星基地二区的各个角落,这些地点都被精确的记载在了电脑上。
她在和时间竞赛,而时间似乎也在为她停留。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她做出了32个秦氏稳定器,并成功将黑核能物质封存在了其中。她疲惫的伸了伸懒腰,舔了舔嘴唇。因为长期忘记喝水她的唇皲裂的厉害。
“汪教授,”谢雨霏给她捧过来一杯水,“快喝水吧。”
汪洁喝了口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唇膏,在嘴上轻轻地搽了下,这时她发现谢雨霏正偷偷地看着右边远处某个地方。
“你在看什么?”她问。
谢雨霏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吞吐着说:“没……没什么。”
汪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一个20岁左右的突击队员正在和突击队队长说着什么。
“你喜欢他?”她问。
“没有……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而且我比他大4岁。”谢雨霏说。
这又有什么呢?汪洁忽然感到好笑,人到中年很多事看的比别人清楚的多。对于爱情,年龄又算什么呢?如果真的相爱,生和死又算什么呢?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种感觉却很难抓住——生和死到底是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呢?如果意识永存,那人死了之后,意识或许会相遇吧;如果意识和肉体一起腐烂,那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努力让这些想法从大脑中散去,她说:“年龄不算什么,喜欢就大胆一点。”
谢雨霏满脸通红地看了一眼徐小东,接过汪洁递过来的杯子,转身朝休息室跑去。汪洁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柔和。
傍晚时分,她做完第33个稳定器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就像另一个世界——她已经很久没有拉开窗帘了,这个屋子也可以看到外面的河流,但她不喜欢在这里看见它。她只喜欢在半夜时分打开灯,读读秦一棵的诗,写写日记。
她坐在了椅子上,对面放着秦一棵的手提箱。
她打开了秦一棵写的诗——
《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
在十一月最后一个星期二的清晨你像风一样离开
你的指痕将被其他的指痕覆盖
你的脚印将被冬雪消融
关于你的记忆在那些认识你的人群里褪色
就像你未曾来过这个地方一样你将被遗忘
可我将永远记住你
你的那些我所熟知的一切
只愿你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
让我再看你一眼吧
认认真真的看你一眼
同时我大声告诉自己我不伤心
因为我怕我会心虚
她合上了诗集。
她默默地坐在黑暗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就像她已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她也曾想过,倘若自己从这世界消失了,那自己所留下的一切又会如何一点点地随她而去呢?
她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但她努力坚持着要站起来,她决定继续去工作。
“不好了,汪教授!”谢雨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她慌忙朝外跑去。
监测设备凌乱地散落在地上,一条条肉眼可见的裂纹出现在了空气中,朝周围剧烈地撕扯了过去。整个实验大厅颤动不已,穹顶上传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要倒塌一般。
“都趴下!”李动风被扭曲的时空抓扯着,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拧成一根麻花。黑核的意外情况出现的太突然,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被击倒在地。
更为强烈的波动出现了,无数的监测设备被撕扯成碎片,一股强烈至极的波动从黑核中冲了出去,朝穹顶飞驰而去。但在下一秒,所有的波动开始回退,轻轻地,犹如空中飘起了黑色的柳絮一般。
汪洁知道这是超纯铂墙开始起作用了!
周围空间的压力骤减起来,所有人都喘了口气,突击队员手持铂枪早已经一步步朝黑核包围了上来,他们眼前的空间扭曲也开始消散起来,一切正在走向正轨。
窗外传来打雷的声音,一场暴雨似乎正在酝酿。
无线电讯号恢复了,李动风收到了外面布防部队的讯号。
“弄球,快撤!”他朝所有人大喊一声。
除了突击队,其他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快,大冬天打个屁雷,有危险!”
突击队护送大家开始向外撤,高成景因为行动迟缓,而被一名突击队员背在了背上。50多人很快来到了第一层,就要朝大门外跑去。
外面狂风肆掠,雷电狠狠地劈着河对岸的峭壁,黑色的云低沉地压在头顶的天空上。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强了许多倍,汪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停了下来。
“汪教授,快走!”徐小东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就要走。
汪洁却依然站在那里。
“汪教授!”任鹏停在前方几米处,朝她喊了一声。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她说着转身朝二层跑去,她不能丢下最为宝贵的东西。此时其他人早已走出了大门,快步朝远处跑去。
“快追!”李动风带着徐小东、王凯和任鹏追了上去。
二层的穹顶早已消失不见,他们看到了山顶上的天空,那里正在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之前所有的闪电似乎都是从那里迸发出来的。那是从来都未曾见过的黑暗,里面传出好似火车咆哮般的声音。
“黑核!”汪洁说着,朝它跑了过去。
徐小东此时已经到了她身后,眼看她就要扑上去,他慌忙上前将她按到在地上。
“快撤!”李动风等人也已到了现场,他们架起汪洁就要离开。
然而,这一次,时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咆哮的声音已经来到了他们头顶,一股蓝色的光芒从那旋涡中直射了下来,落在了黑核和黑核周围的他们身上。
在那一刻,他们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眼前是望不穿的蓝色光华,他们周身上下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犹如卸去了所有的负担。但他们彼此间的联系却似乎被加深了,对方内心的情感是如此的真实,犹如自己亲身体验过的一般。那一刻徐小东感受到了其他四个人内心埋藏的秘密,而他自己的秘密也被其他人轻易地获取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绚烂起来,彩虹一般的光芒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他们的身体也在此时开始消失,徐小东发现自己的脚一点点地融化了起来,就像烈日下的冰雕消失在了阳光里,他成为了彩虹的一部分,但却没有丝毫痛苦。
在最后的时刻,他用力将汪洁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