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星使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满是刺眼的蓝色光圈。
他急忙翻身坐了起来,却发现已为时已晚——他被困在了魔法能量的囚笼里,已经出不去了。
“使者大人,我们决定不回去了。”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蓝色的光芒映照着他的脸,使者发现他正是观星师里的一人,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其实使者在之前经过居住舱大厅的时候就隐约觉察到了什么,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观星师们会造反。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叹了口气,“但我们无处可去,不管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那名观星师摇了摇头,说:“不,死路一条的是我们,不是你。”
使者想要问为什么,但他最终没有开口。
“那现在你们的打算是什么,”使者问,“用一艘运输舰去攻击静星联盟?”
“那是不切实际的,”观星师说,“而且我们只想活命,不想挑起战争。”
使者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说:“你们是想用我做筹码和联盟做交易?”
“不,那是不可能的,使者大人还没有这个分量。”他说。
使者笑着点头说:“正是,看来你们对这件事的认识还很清晰,可这样的话我就完全搞不懂了。”
观星师打开了灯,眼前的情景顿时明亮了起来。虽然静星的光线比暮色星暗了不少,但静星人并没有进化出在夜视的功能。在这一点上,静星观星师认为这是他们进化的缺陷。
使者看着围绕在自身周围的蓝色光圈,它们一个接一个拼凑在一起,将他和他的床包裹在了其中。透过牢笼,他看到对面站着的观星师不止那个人一个。
“使者大人,我们决定奔赴地球,只能委屈你了。”他面色严肃。
“什么?”使者想了很多他们将要抵达的目的地,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那些正在驶向地球的星舰的话,就不会这么吃惊了。”他说。
那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星际战舰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运输舰,而且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静星和暮色星的范围。
“你不要忘了,星际战舰从地表出发抵达太空后,它的初始速度并没有那么快,甚至还比不上运输舰。”观星师说,“它们需要一个加速的过程,这个加速的过程最少也得1个统一年。”
使者沉默了起来。
“我们会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它们,”观星师说,“如果将运输舰的速度提升至最大,我们只需要30个统一天就可以抵达最后一艘星际战舰所在的位置。”
“即使我们找到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接纳我们吗?”使者说。
“我们不知道,”观星师说,“但总比现在过去送死好多了。”
观星师相信对方一定会接纳他们,在星际战舰这样与世隔绝并且需要科技支援的地方,他们一定是极受欢迎的职业。
“你不要忘了,”预言师说,“战舰也是听从联盟命令的,你觉得他们会为了几十名观星师而违抗联盟的命令吗?”
观星师扭头看了看身边其他几人,沉默了起来。
“我们会赌一把,”他说,“而且现在我们已经退无可退,静星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叛变的事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发送了信息?”使者问。
“不,我们已经改变了方向,而且已经提升到了最大速度。”
静星使者重新坐回到了床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回到静星了。
他已经很老了,原本想要死在他的母星,不管是被杀,还是自然死亡。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剩下的日子将在太空中漂泊了,以一个将死的状态,以一个尸体的样子——最终它将成为这宇宙的尘埃,可不管怎样,他都没有办法回去了。
更可悲的是,他永远无法着陆了。他不知道抵达地球要多少年,但无论是多少年,他也都不会到达那里了。
“你们走吧。”他对那些观星师说,声音显得苍老而乏力。
观星师们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等你们想通了,就杀了我吧。”他说着,躺在了床上,重新闭上眼睛。
“不会的,我们不会杀你。”那名和他说话的观星师说着,转身走了出去。他关上了这间屋子的门,脚步声消失在了甲板上。
静星使者希望自己永远沉沦在梦中,再也不要醒来了。他很累,在很多时刻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成了这个世界即将淘汰的一员。
观星师们虽然进行了起义,但他们心里其实根本没底。如果静星联盟动了怒,他们会派出小型战舰来追捕他们,那对于他们来说将是毁灭性。因为他们没有被带回静星的必要,只需要一次蓄能攻击,它们将会被击成碎片。
但他们猜测静星联盟并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浪费资源。他们只需要告诉舰队不接受他们即可,那会更为简单。
但他们还是对那支舰队充满了希望,而之所以暂时不杀使者,是因为或许真的有一天他可以派上用场吧。
观星师们开始在居住舱内庆祝起来。这次庆祝活动结束后,他们将对运输舰上的资源进行清算,那应该足够他们飞行30统一天了……
他们从未如此自由,那原本是他们的天性。静星和暮色星在他们身后一点点远去,最终将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但此时,静星联盟对这些事情还毫不知情。
收到使者的第一条消息之后,整个联盟被激怒了。他们何尝不知道红月教的意图,要不是因为地球势力的加入,他们早就和静星开战了。他们答应和红月教合作,那也只是为了借助他们黑核物质的力量,此时静星舰队已经出发,没想到红月教却要和地球合作——红月教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静星联盟和红月教的合作协议里,对于静星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获取对黑核的研究权。那或许可以让他们的第二舰队在很短的时间内从静星直接抵达地球。这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他们将耗费最少的资源获得最大的利益。可现在他们居然收回了黑核,这是静星联盟无法忍受的。
因为红月教在将静星逼向灭绝的深渊!
当他们收到使者的第二条消息之后,对于红月教的痛恨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极点。但肃清静星联盟内部间谍的事却不是最迫切的,因为他们暂时没有时间顾及这些。静星的环境越来越恶劣了,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静星联盟的紧急会议召开了,各国元首均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们必须要做出一些决定了,有人提议进攻暮色星,因为这样可以更快地获得更适宜的环境;有人提议继续派人和暮色星达成合作关系,因为这才是唯一出路,500多年前的历史经验告诉他们,神灵不允许他们侵略暮色星……
争执并不会带来最终的结果,后来他们将决定权交给了联盟的最高统治者。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也是静星最强大政权的首脑。
按照翻译的原则,地球人会将他的名字音译为琼斯莫。他的衣服朴素淡雅,向来只喜欢穿灰色的衣服,而他的两只手都只有一根手指。
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了,总之坐在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他更为年长。
“我们和暮色星虽然同在魔法世界,但是我们比他们显然更为高级。”他说着,用他长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我想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的先祖抛弃魔法研究转向科技研究,至少在这个宇宙是合理的,而暮色星则已经深陷魔法的泥淖而无法自拔了。”
所有人都在听他说话,他们也都认同他的观点。
“这个宇宙本就应该是弱肉强食的,”他说,“最初我和在座的很多人一样,都认为至少我们不应该主动寻求战争,毕竟我们曾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是,暮色星红月教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底线,他们让我们无路可去,更无路可退。”他攥紧了右手,“作为静星联盟我们有责任维护静星的尊严,维护我们每一个人的尊严!”
有人开始欢呼起来,有人还在保持着沉默。
“我们已经没有出路了,与其在这里畏惧那虚无缥缈的神灵,不如用我们的实力改变我们命运!”他的声音变得慷慨起来。
“昔日我们是为了资源而入侵,但现在我们是为了生存而与他们作战。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不应该眼睁睁等死。如果神灵还是要惩罚我们,那我们就和神灵抗争到底!”他说着,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所有的欢呼声都停止了,但片刻的沉默后,则是更为热闹的呐喊。
琼斯莫缓缓地坐了下来。
“如果神灵还是要灭亡我们,那就灭亡吧……”他自言自语着,但这句话被淹没在了人们的呼喊声中,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听到。
在这日益衰老的星球上,这一刻他们喊出了压抑了几百年的痛苦。所有的苦难似乎都已经远离他们而去,胜利的希望正在伸出手来拥抱他们。
有人曾将这些事记载在了《静星智慧文明编年史》中,并且附加了自己的评论。
“当一颗灰暗的星球充满了智慧生命的希望时,那它一定会在冰冷的宇宙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