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工作人员不说这些恐怖的事情，他们或许还会钻进通道去看看对面那个只能出去、不能进去的房间，但现在他们决定还是原路返回了。

“我想知道这些气泡是从哪儿来的？”临走之前，Q问那个人。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其他工厂送过来的，”那个人说，“我只知道我们处理完的气泡都被物质八工厂运走了。”

他们道谢之后，便开始朝外面走。身后那个大通道就像个阴影，永远留在了他们心头。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头上飘动的气泡似乎都失去了它们原本的吸引力，变得不再美丽了。

现在他们都有点怕遇到那个管理者了，因为那个人或许会把他们留下来……

不过一直到门口，他们也没有第二次看到那个人。这让他们很庆幸，不过内心深处却还有点失落，那真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们从通道里走了出来，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了。原本他们想要追溯气泡的来源，但现在却没了指引。

“我们随便走走看吧。”哈说着，朝某个方向走去，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物质处理中心的入口。

Q看着他不觉笑了起来，他告诉哈不必担心了，因为那个工作很吃香，他们才不会傻到跑出来把哈给抓回去。哈相信他说的话是事实，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Q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物质处理中心上方的天空，静静地观察了起来。

“怎么了？”哈好奇地问。

“我在想刚才那个工人给我们说过的话，他不是说那些气泡是被物质八工厂运走的吗？”Q说，“可是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物质八工厂运走那些东西。”

听他这么说，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运输的，要不我们留下来看看？”Q说。

哈觉得这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要求他们离物质处理中心远一点。虽然Q搞不懂哈为什么那么怕那个地方，但是他还是答应了他。

他们呆在了物质八工厂和处理中心中间的一段路上，那是往返两地的必经之路。周围的世界依旧是那样静谧，与他们走过的任何一条路一般无二。他们看着依旧稀少的行人，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Q，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哈说。

“什么？”Q问。

“我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哈问，“我问过很多人，但大家似乎都不知道。”

Q当然也不知道，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呆在了大街上。他也曾经问过别人，在自己出现之前，他所在的那条大街上的那个位置，是否出现过什么特殊的情况？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里根本不会有任何特殊情况出现，不过所有人都会知道那里将会有一个生命出现。

“他们也是这样告诉你的吗？”哈有些失望地问。

“对，”Q说，“难道你不是这样的吗？”

“我不是，”哈说，“不然管理局也不会抓我走了，他们原本应该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找到我。”

Q明白了，因为自己就是这样。那时他才刚出生，管理局的人就找到了他。

“其实我原本应该去找管理局的，但我没有，”哈有点沮丧地说，“因为我听了VV的话，他告诉我管理局会给我安装一个监视器。”

“可是如果你最初去找管理局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给你安装这东西的吧。”Q看着那个红点，问。

哈不知道VV的是不是对的，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的。他有些痛苦起来，他的身体随着他的情绪不停地扭动着，Q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

Q想要安慰哈，但不知道说什么。

“要不我们去找他？”Q问，“我们已经等了很久，气泡应该不是这么运过去的。见到VV后，或许他会告诉我们答案呢。”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哈有些不解。

Q觉得至少他知道哈会被安装监视器，这就比别人知道的要多。哈觉得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他现在不是那么喜欢VV了。

他们穿过了好几个黑色圆球，来到了一个Q从来都没来过的地方。但哈发现VV 并不在那里，这让他有些惊讶，因为VV从来都不动。

哈带着Q朝以前VV常在的地方走了过去，他发现那里站着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的个子太小了，以至他刚才都没有看到他。

“你好，”那个人只有他们膝盖那么高，“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Q有些好奇这个人居然会主动和他们说话，在这个世界里，他很少遇到这样的人。

“我想问一下，之前呆在这里的那个人现在去哪儿了？”哈问。

“之前的那个人？不，这里以前没有人，只有我一个。”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以前这里真的有人，那他一定是死了，因为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里。”

“什么？”哈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因为如果他死了的话，他们都应该感知到他即将死亡的消息。”

“你知道这件事吗？”哈想到了自己的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Q你感觉到他死亡的事情了吗？”

Q有些迷惘，他知道他是能够感应到别人的出生与死亡的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感应。

“看来你们还没有成年，只有成年人才能感知死亡。”那个人说，“不过这很好，我个人认为不能感知别人的死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为什么？”哈有心安心了，“为什么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为自从有了那种能力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开心了。”那个人说。

那对人们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因为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而且很多人都和你无关。你必须得无时无刻承受那种痛苦，即使你不想操心那些破事。

同时你也会感应到无数人的出生，那并不会让人感到喜悦，你只会越来越烦躁。它们和那些死亡事件一起，叠加在你的意识中。

“不过直到那时，你才会知道我们的世界有多么繁荣，那是你在这空旷的大街上所看不到的。”那个人接着说。

“我觉得这种能力很有意思。”哈有些兴奋起来。

那个人说：“我小时候的想法和你一样，不过现在我早已经将那一块意识区域封闭了起来。”

“真的可以封闭意识区域吗？”相比前面说过的话，Q更感兴趣的则是这句。

“当然，不过你得经过管理局的同意，”他说，“不然的话你会受到惩罚，我们不允许私人改造。”

他们的所有意识区域都可以封闭，几乎每个人都做过这方面的改造。但没有人会选择将意识区域全部封闭，因为那一定会让他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好了，”那个人说，“你们走吧，我要工作了。”

“可是我们应该如何找到VV呢？”Q问。

“这个……如果你们要查询那个人死了还是活着，最好还是去记录司看看。”那个人说，“你们一定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还会在那里碰到管理员。”

“管理员？”哈和Q虽然去过那里，但从来都没有看到那里有什么管理员。

“对，那个人我认识，他以前是我的朋友，就跟你们俩差不多的朋友。可惜自从工作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那人说。

Q和哈与他作了告别，朝记录司方向走去。

“这个人的工作是什么？”Q虽然很好奇，但他不喜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如果那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发疯的。

“我记得VV以前给我说过，”哈说，“他们是守卫，需要时刻警戒潜在的威胁。”

“什么威胁？”Q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可以顺便去记录司查查。”

他们两人加快了步伐，在经过了几个路口后，他们看到了记录司的入口。

Q先一步走了进去，他又看到了那个飘满数百万紫色圆点的梦幻空间。虽然他已经来过一次，但Q还是忍不住要再次惊叹。

但他很快意识到哈并没有进来，这让他有些意外。紧接着不好的预感逼迫他从那里走了出去。哈并不在那里，他消失了。

Q忙朝周围的分岔路口望去，世界还是那么平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他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个黑色的圆球在正在回弹，那说明有人刚从那里走了进去。

Q正要朝那里追去，一个红色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它轻轻地漂浮在空中，稍不注意就会忽略它的存在。但在紫色的星空背景里，它又显得很是刺眼。他从自己的身体上延伸出一个触角想要触摸到那东西，却发现他根本无法抓住它。

他不知道哈为什么会将监视器丢弃在这里，他不想再耽误时间，立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