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朴亨一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章照阳在问他。他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自己此时正呆在医院里。

“你怎么样？”章照阳问。

除了头有点晕，朴亨一觉得自己并没有其他感觉，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章照阳给他喂了点水，说：“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战争结束了。”

“结束？”朴亨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他太虚弱了，挣扎了一下后便重新倒在了床上。

“我们战败了。”章照阳说。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自静星舰队出现在火星轨道上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进入东北亚了？”朴亨一问。

“不，他们进入了格陵兰岛。”章照阳说，“虽然他们并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但很显然那里比东亚安全。”

静星舰队一半的战舰已经降落在了格陵兰岛，而另一半则停泊在了地球轨道上，短时间内他们将作为巡逻部队而存在。到目前，他们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联盟政府已经去和他们谈判了，和平协议可能很快就会签署。”章照阳说。

朴亨一松了口气，又喝了几口水。他看到窗外的树上有一只小鸟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天空中的云在风中快速飘动着。

“我现在在哪儿？”朴亨一问。

“首尔。”章照阳说这句话的时候，担心他问到其他问题。

“首尔？为什么不是北京？”朴亨一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降落在了航天港附近。

“原本是在北京的，我私下将你接了过来。”章照阳说。

“我的家人呢？”朴亨一从章照阳飘忽不定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有些焦虑地问。

楼道里有人说了句什么，章照阳忙转头朝那里看去。那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他完全没有必要注意那里。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不会多看那里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朴亨一问。

“没有，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应该还好。”章照阳说。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朴亨一有些激动起来，他挣扎着又要站起来，章照阳忙将他按在了床上。

“放开我！”朴亨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推开了章照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朝门外走去。两步之后，他倒在了地上，又一次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实情告诉朴亨一，虽然他迟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

章照阳明白，即使朴亨一的身体已经恢复，他也很难说出这些事来。虽然他的父母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但他知道一个人失去至亲会遭受怎样的打击，何况朴亨一失去的是所有的亲人。

章照阳当时正在洗漱，明显的震感让他有些惊慌。他原以为发生了地震，几分钟后才知道是几个航天港均被摧毁了。包括名古屋航天港和曼谷航天港。

整个泛西太平洋联盟乃至全世界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些航天港莫名奇妙就被摧毁了。虽然政府正在努力寻找原因，但到目前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四座航天港均是被静星舰队摧毁的。

章照阳在网络上看到了北京西航天港最后的视频。那些空天飞机密密麻麻地盘桓在天空中，静星战舰的能量束不可能透过那么多的空天飞机攻击到地面上。爆炸似乎是在航天港内部发生的，第一次爆炸持续的时间很短，似乎是一次常规爆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似乎只有2秒钟。但紧接着发生的第二次爆炸威力极大。第一次爆炸之后溅射出去的气体和烟尘在第二次爆炸时开始猛然收缩。接着一股猛烈的白光遮蔽了天空，几秒钟后，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出现在了航天港中，而航天港也不复存在了。

航天港内的一切全都不复存在了，一个200多米深，10平方千米大小的大坑出现在它曾经屹立的地方。这个坑洞如此完美，就像被计算过的一样精准。它地将整个航天港包裹在了其中，但500米外的一些农田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正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静星舰队似乎是有意保护了爆炸周围区域。根据一些仪器的监测，在所有人类遇见的炸弹里，这是一颗中心威力最为猛烈的炸弹，但它的伤害范围显然被缩小了太多。如果人类引爆这样一颗核弹的话，剧烈的冲击波甚至会摧毁远在10公里外的市区的三分之一。

政府将和这件事有关的调查事宜交给了陈启，而此时他也成了泛西太平洋联盟最高指挥官。

“展桐博士，我希望你能对我们施以援手。”陈启说。

“我觉得我们没有义务施什么援手。”展桐说。

“我理解你，不过方震名违抗命令，此时已经被拘押起来了。”陈启说，“你也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的安全，政府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虽然展桐知道陈启并不能算是一个篡权者，但和这个人相比她更喜欢方震名。在战争发生之前，联盟政府下达了停战的命令，方震名并没有听从命令，接着政府立即下达了解除方震名职务的命令，但方震名也并没有离开指挥室……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陈启说，“很多人都说我是新天际公司的代言人，不错，我和新天际是走的比较近，但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新天际公司，而是为了整个联盟。”

“但愿如此吧。”展桐说，“既然你现在是最高指挥官，那我问你，向静星投降有什么好处？”

陈启摆了摆手，说：“我们只是和别的政府一样，选择签署一些和平协议，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斗，并不能算投降。”

“如果这不算投降的话，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展桐说。

“展桐博士，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没有任何胜算，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陈启说。

“是吗？我们如何摧毁的敌方战舰？这是运气也好，是巧合也罢，但好歹说明我们可以和他们一战。”展桐说。

“那是因为静星战舰太过轻敌，他们没有开启防御系统。”陈启说。

展桐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现在到底是站在谁一边的，她为那些牺牲在太空中的空天舰队作战小分队的人感到可悲。

“所以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对不对？”展桐冷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这场荒唐的战斗，几大航天港里的人也不会死。”陈启说。

展桐不知道该如何评判陈启的思维模式，如果苟且偷生是必须要选择的，那至少应该是在与敌人拼过命之后。

陈启看得出展桐内心对自己的不满。

“这样，我们也不需要互相理解，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就可以了。”他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对你们言听计从的人来管理网络世界呢？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鲜见。”展桐说。

“你觉得这样的人有能力胜任吗？”陈启说，“虽然我对新天际公司内部的事情不太清楚，但这个世界不需要傀儡，网络世界也不需要，展博士。”

展桐真有点搞不懂这帮人，如果他们需要一个不顺从的人，那他们一定时刻担心着这个人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吧。

“这样说可能更简单，展博士。”陈启说，“你对新天际公司确实没什么好感，但你会不会去炸掉新天际公司或者杀了董事会成员呢？”

展桐没有说话，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不会这样做。

“这说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陈启说，“因为你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你的理性足够战胜一切。”

陈启有些话没有说，其实他知道展桐还是有可能做出那些事的，但那种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根据新天际公司以前的评估，展桐做出这种事的概率是一百万分之一。

“好了，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了。”展桐想起范先生来了，或许有一天她也会离开这个烦人的世界吧，如果可以离开的话。

“展桐博士，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陈启说，“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杀了某个人为你的祖父报仇，请你一定杀了程棠，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可以下命令除掉范先生。”

展桐听到“祖父”这个词的时候，终于确定范先生真的是自己的祖父了……

“就这样吧，我还是请求你的协助，如果你想通了，就请将有关这场灾难的细节告诉我吧。”陈启说，“我不会强求，如果你打定主意不说的话，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说。”

陈启关掉了全息影像。

展桐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杀害自己祖父的凶手，她的确应该报仇但展桐明白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展桐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她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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