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教的船舰虽然也有一定的星际航行能力，但却没有成熟的维生系统。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们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从沙尔曼都时期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除了静星人带来的灾难，他们从来都不相信真正的毁灭会来自太空。

费边有些惆怅地望着自己一手创立的能量发射器，它是一座550米的高塔，开启它相当于同时开启400艘大型战舰的低曲率推进系统。

费边想起了能量发射器在历史上的几个光辉时刻。第一次是统一时5456，61年。那一次能量发射器给地球人带去了一封信，开启了暮色星人和其他恒星系文明的交流之路。费边相信这种级别的交流是宇宙中普遍存在的现象，所有的文明都会迈出和外星文明和平交往的第一步。而在地球和他们之间，他们完成了这一步。

第二次是将统一时5621，30年，他们用这座高塔将苏里安送了过去。那是他们第一次将一个生命体送过去，要知道这在技术上有很多要突破的问题。而在她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成功了。在苏里安将地球方面的信息传递过来的时候，整个香澈城陷入了狂欢的浪潮中。

当然这一切都跟沙尔曼都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毫无疑问沙尔曼都是战争疯子，他想要得到的是无尽的能够克制白月教的铂。但不管怎么，他都对自己很好。在能量发射塔建成后，沙尔曼都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亲人一样。这一点无可置疑，因为她是预言师，她感觉到他的感情是真挚的。

谁也没有想到沙尔曼都会死于一场小小的疾病，当这个史上最伟大的教皇，最残酷的军事统领，最厉害的杀手倒在香澈城时，所有人都发现红月教缺乏一位合格的教皇继承人。

元老会成员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刻有人已经等了很久。沙尔曼都找到了她，她一直记得那次见他的情形，那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能量发射器送给你了。”沙尔曼都躺在病床上，看着她，说，“前提是你要接任红月教教皇。”

此时的红月教和苏里安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费边一直在努力寻找他的踪迹，那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但她从未放弃过。

“如果我不答应呢？”费边问。

“我死了之后，发射器就会被元老会收回，而你极有可能会被他们除掉，原因你大概能够猜到。”沙尔曼都的声音很微弱。屋子里的阴影盖在他脸上，好像要给他盖上一块黑色的布。

苏里安失踪后，费边断断续续听到了很多流言蜚语。元老会的人认为是费边动了手脚，毕竟她是白月教的人。

“不，我不能背叛白月教。”费边摇着头，想要离开这间屋子。

“你扪心自问，你是对白月教忠诚，还是对贝齐主教忠诚，还是对科学忠诚？”沙尔曼都问。

费边觉得自己不假思索就可以说出答案来，但她的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说出口来。贝齐自卸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这么多年她之所以一直留在香澈城，完全是因为能量发射器，那是暮色星最重要的事物，是这个星球和外界联系的窗口。

她陷入了沉思，沙尔曼都看着她，气息逐渐微弱起来。

“即使我成为了教皇，元老会也不会听命于我。”费边说，“你可以下一道命令，让其他人担任教皇，让新任教皇允许我继续研究。”

沙尔曼都笑了起来，不过费边没有从那些笑容里看到一丁点的喜悦。

“如果你真的这么自私，我确实不应该找你。”他说，“我想问你，你努力研究的目的是什么？”

费边有些内疚，她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是为了暮色星以及生活在其上的人民，那你所做的一切是没有意义的。”沙尔曼都说。

费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最初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一名战士，也曾在战场厮杀。后来因为合作研究黑核的事情，她以观星师的身份被贝齐派遣到了这里。

“从本质上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这个时代，为了暮色星上的人民。”费边说。

“红月教和白月教之间的矛盾绝不会因为我的死亡而消除。”沙尔曼都闭上了眼睛，“在和静星人战斗的那些年，白月教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我们。以你那预言师的能力，你不难看出即将到来的未来。”

费边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看到未来了，在泽尔的率领下，红月教将踏平教皇城。

“到那时候，红月教的子民将成为奴隶，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平衡了。”沙尔曼都说。

“我接受你的条件。”费边看着沙尔曼都，就像看着一座倾倒的高山。

“很好，红袍神使会为你扫出一条路，三日之后记得去教皇宫登基。”沙尔曼都冲她笑了笑。

在费边离开他不久后，沙尔曼都的死讯就传遍了红月教和白月教两大势力控制的任何地域……

“教皇大人，白月并没有回应我们的攻击。”有人来到她身边，说。

“用能量发射器对白月发动攻击。”费边说。

“什么，教皇大人的意思是……”来人有些吃惊。

“去执行吧。”费边淡淡地说。

那是暮色星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武器，也是费边赖以研究的基础。白月夺走了藏在香澈城地下的黑核，但却遗漏了藏在能量发射器中与外界严密隔绝的黑核能量。

费边决定用所有的黑核能量去攻击它，不论成功还是失败，从此以后她将再也没有机会去研究黑核，再也没有机会打通去往其他世界的道路。

能量发射器开始启动，黑色底座上方的500个能量存贮器散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整个香澈城的地面开始颤动起来。很多人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他们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不远处的蓝色太阳时，他们开始欢呼起来。他们中很多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奇观。

费边感受着那些强大的能量，翘起了嘴角。她已经活的够久了，她的生命理应在一百多年前就结束。但两百年前白月教观星师在基因方面的成就让她以及那个时代的很多人都延缓了衰老的进程想到这个，她又觉得当年派苏里安过去是个错误。因为那项基因技术是观星师研究地球人基因结构时创造出来的……

“我真是个怪物！”费边露出一丝苦笑。

能量存贮器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斑点，它像墨汁滴进了海水之中。它在蓝色的海水中不停翻滚，很快就长出了几条纤细的腿，这让它变得有点像一只蜘蛛。它在水中快速地成长起来，很快就变得有巴掌那么大了，最后它溶解在了那些灰黑色的能量中。

地震更为明显起来，由于黑核能量的注入，能量存贮器中的物质变得不稳定起来，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存贮器泄露到外面。

“校对方向，立即发射！”费边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能量存贮器中央的发射器已经瞄准了白月，其上骤然射出一股灰色的光芒，犹如一条毒蛇，又如一杆投枪，一条闪电。它走过的地方空间开始扭曲，这使得它的直径在视觉上增加了几百倍，远远看看比白月吸收的能量光柱粗了不少。

费边的目光中跳动着火焰，她知道自己是在孤注一掷，但此时除了这个方法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

她原以为白月会躲避攻击，毕竟这股力量足以撕裂任何事物。费边相信或许白月不会被摧毁，但如果黑核能量攻击在其表面的话，它可能会因此失去动力。这一定不是白月背后的文明想要看到的结果。

黑核能量距离白月越来越近，费边有些困惑，同时，她内心也更为担忧了。她猜到了一个对暮色星不利的结局。

黑核能量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攻击在了白月上，与此同时，白月的能量汲取装置停止了运行，暮色星海洋中的能量光柱消失了。

香澈城的人们开始欢呼起来，因为白月的表面开始发黑起来。就像坏掉的苹果一般不堪。大士星的光辉依旧照耀着它，可它却提前进入了黑夜。

白月的亮度还在持续变暗，最终和天地间那股强烈的灰色光芒变得一致起来。

“它消失了！”有一个孩子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喊道。

“消失了！”所有能够看到白月的人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白月已经被红月教消除了。就像在画作上擦除了一条多余的线，他们将那个没用的东西清除了。

“报告情况。”费边面色严肃。

“白月停止了吸收暮色星能量，它更白了……”太空舰队传来了消息。

“更白了？”费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接着她就看到了太空舰队传下来的实时画面。

从香澈城位置看去，它被淹没在了能量柱中心，所以人们以为它消失了。但从太空看去，就会发现此时的它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能量柱的威力极为强大，它清除了白月上面所有的灰尘，让他裸露出了它的本体。但白月并没有遭受到任何损伤，那些黑核能量似乎只是给它洗了个澡。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它正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