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状态dio差,辜负大家了。目前已经回温。)
心跪坐在隆身边,收成爪状的双手竖在两颊旁边,像是要把白嫩的脸蛋抓得破皮流血,双目空洞地俯视着后者,绝望地呻吟着,如一台故障得只能吐出单字的AI机器:
“啊、啊,啊……”
她每精神失常地重喘一声,腰部便弯下一点。
最后,她身子躬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双手按在地上,撑住身体,一点点地爬向隆,将微小的间距彻底填平。一如寻气味找到孩子的狗妈妈,步履无力地走向被车撞得「不省人事」的小狗。她先是把手伸向隆的手,却在一寸之差的位置顿住,因为她害怕即将触碰到的皮肤没有温存,只剩冰冷;放弃这一打算后,她抬起手,继而摸向隆的脸,随后也在途中再次怔住——她害怕隆的柔软脸蛋一反常态的僵硬。
她目光一上一下地反复打量隆,眼里的悲痛更加强烈,热泪也在不断积攒,下巴在情绪的催促下,也皱成了一团。她不能不敢接触自己的孩子,隆阳光向上时她总会给他一个拥抱,现在他死气沉沉了,她更要。
于是,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后,心顿时像个被老师骂哭的小女孩一样,难过到紧皱着的整个下半脸都向上提了几寸,涕泗横流。便如翻平底锅里的鸡蛋的铁铲,她奋然伸出双臂,绕过隆趴在地上的那面身体,奋力把他捞起后,又大力把他拥入怀中。
同时,她也哭得梨花带雨,下巴紧紧抵住隆的肩膀,搂住后者腰部的双臂也在不断用力,脸都花了,哽咽道:
“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嘶嗯」…!”心的整个胸腔好像都已经被悲伤填满了,连呼吸都不太顺畅,没在隆的耳边嘀咕几句,便不禁擤了一声,“…你不是说会像南一样好好陪伴我的么?!那你为什么这么早…这么早……!嘶嗯!这么早便离我而去了啊…?”
然而她这句真情实意的埋怨,隆可能根本没听见。
“明明是你言而无信…”心边说边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不让其流入嘴里,“可为什么…受罚的人…偏偏是我啊……?”
心泪眼婆娑地低下头,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隆的肩膀上。
也偏偏是她这一不由自主的举动,令她恰好忽视了,从隆那后背上的贯穿伤里,徐徐飘出的红烟。
那是隆身上早已凝固的血,不知为何,渐渐变得像是锅里的开水,在沸腾状态下连续吐出几道血泡后,愣是被无源之水般的高温给蒸发成了淡薄的浅红色雾气。
而她抬脸看向隆的背后时,血雾也正好已经飘至高空,在风雨中消散。
但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不过不是因为隆的伤口旁居然没有凝固的血而感到疑惑,只是因为…她正好盯准了那支贯穿了隆的胸膛,继而杀死了他的合金箭矢。
这令她怔了一下后,炸毛般勃然大怒。好像害得隆英年早逝的「罪魁祸首」是这支箭,而非射箭的人。
这也顿时激起了她身为母亲的保护欲,看那支箭矢,便如看一个仗势欺凌自家宝贝的熊孩子,悲愤得皱起了下巴和眉眼,一副要哭但已经挤不出多余的眼泪的样子,十分孩子气的,倔强地说:
“不许…伤害他…!”她边说边凶巴巴地把手伸向箭,好像那是一条危害隆的身体健康的寄生虫,她要把它揪出来,抽筋拔骨,一分为二后,摔在地上,狠狠地碾上几脚,“不许你继续伤害…我的孩子……!”
幸好这支箭几乎完全穿过了隆的身子,只有箭尾抵在他的胸前,另外的大半截箭身都突兀地横在他身后。
但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好事,只会让心意识到隆受的伤比她想象得还重,更为心痛。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心也没法在害怕让隆继续受伤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把箭「嗖」的一下拔出来。
可她拳门朝上地举着手,手握箭矢时……
伴随一串轻微的长「嘶」声,两缕细如蚕丝的焦烟从她两边的拳眼里飘出,一股「热不可耐」的灼烧感也狠狠地钻进了她手心的神经里。心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并松开手,「看似乖巧」的箭矢从她手里脱落。但她只是瞟了眼箭便把注意力转移至方才握箭的手,整个手掌的皮都被烫破了,坏掉的肌肤、红肿的肉、以及细流般的血,相混在一起。
这支箭理应「不可能」像是刚铸成的一样,滚烫得吓人。
但心打量着自己的手,事实近在眼前。
女性的直觉生来敏锐,她开始鬼使神差地环顾四周,「井底」的确和印象里不太一样。
“我记得…这座井好像是用来装龙血的。”
可她亲眼所见的,只有粗糙的墙壁、濒临崩塌的石柱、以及异常光滑的地面。
“可是…”
她放下另一只毫发无伤的手,抚摸腿边的地板。
在这充满绝望的末世,人类的科技水平倒退回了古代,娱乐方式也不例外。
手机、电视、电脑…统统变成了废铁。
人们无聊时若想打发时间,只能下棋、聊天、看书。
近朱者赤。隆自小便很喜欢看书,心也多少从他那受到了点的影响。
而她记得自己曾看过的一本小说里,有「主角与食尸鬼交换器官,成为了半个食尸鬼」这一情节。
这也许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心思索问题时,总喜欢低头。
也正因此,她恰好目睹了,隆的皮肤与血肉自动向他胸膛的伤口聚合的一幕。
“隆…?”眼见为实,心没法不喜出望外。
她当然更希望隆能「平安无事」,不会「因失血过多而痴呆」,也不会「不知为何而进化」,保持原样便好。但她没得选,决定权也不在她手上。而且无论具体情况如何,无论是「痴呆」还是「异变」,怎么都比「死亡」要好得多。
心欣喜若狂,像是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赶紧把信封拆开来看的有志青年一样,她飞快地抱住了隆,也不管被烫伤的那只手会不会把血抹到他身上,脸往隆的心口一埋,头一侧,便开始竖耳聆听胸骨后的动静。
“咚……咚……咚…”
果不其然…
“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