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和柳絮面对面坐在会议室的长桌旁。公司的人都出去了，整个别墅显得空荡荡的。

柳絮不安地看着我，低声问道，“江老师……你要跟我谈什么……”

“我见过梁先生了……对不起，没跟你打声招呼就擅自做主……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

“他……怎么说？”

“他说他很爱你，他想跟你见一面……”

柳絮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江老师，我本以为你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操心！”说完，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柳絮！”我叫住了她，“我并不想干涉你个人的私事。我只不过是想帮你，解决问题。请你相信，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是出于好心！……请你相信我……好吗？”

柳絮的身子顿了顿，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你……打算怎么帮我？”

“首先，我觉得，你应该和梁诗成见上一面……”

柳絮冷笑地，“姓梁的该不会是答应给你投资吧？说吧，他打算给你多少？500万，还是1000万？要不这样，我帮您砍这老家伙5000万，事成之后，你分我一半怎么样？”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哪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要提他当说客？”柳絮不甘示弱，咄咄逼人地问道。

“因为这件事你总要面对！你不可能逃避！你父亲纠缠你是为了什么？”

“别跟我提他！”

我叹息地，“你还在回避！你要是冷静下来，好好地想想的话，你就会发现，整件事的关键就在梁先生身上，不是吗？”

柳絮生着闷气，没说话，“……”

“你父亲纠缠你是因为他想从梁先生那里拿到钱！梁先生这么做是因为他……对你……还有想法……”

“哪照江总经理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嫁给梁诗成，做阔太太，皆大欢喜！大团圆结局？！”

我没有理会柳絮讥讽的语气，心平气和地反问道，“你自己愿意吗？”

“你想我愿意吗？”柳絮挑战似地看着我。

“其他人想什么，想从中达到什么目的不重要……是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开不开心？自己愿不愿意？毕竟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只要考虑你自己就可以啦。别的你都可以不在乎！”

柳絮眼睛湿润了，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响，“……”

“所以，你应该和梁先生来一个了断。按着自己的心意跟他说清楚……”

柳絮带着哭腔地，“那天我们在世纪国际西餐厅吃饭，梁诗成来找我，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不爱他，不可能嫁给他！可是他还是找我父亲来纠缠我！”

“那可能是你说的还不够清楚，还不够坚决！让他还心存幻想！所以，你有必要跟他见一次，打消梁先生的幻想！我想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也是一个有阅历的人，他会明白的，也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解铃还需系铃人！”

柳絮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啦。我会……和他再见一次，当面说清楚！可是，我父亲……”柳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他……敲诈了梁先生，就是用那些发在公司网站上的照片……梁先生答应给你父亲200万，一半是出于被胁迫，一半是因为对你还抱有幻想……”

“这是他……告诉你的？”

我轻轻地点点头，“梁先生曾经想过要报警，可是顾及到你的感受，他还是决定忍气吞声！你父亲的事……我这个外人不太好给你意见。该如何处理，需要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想说，柳絮，我们公司的人都把你当成是自己人，所以不管你做出了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的！，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出声，我们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你……“柳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好啦，谈完私事，我们该干正事了！夏总监他们还在焦点调查公司等着我们呢！我在外面等着你！”我说完其实离开了房间。

柳絮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从桌上拿起纸巾，擦着眼帘的泪水。

我们公司的所有人，除了夏东东留守办公室之外，都来到了焦点调查公司。整整一下午，我们和调查3组的人都在开会讨论对服务商的初步调查结果，并逐条检索了下周就要开始的用户调查到要求和样本的组成结构。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我和夏夕夕决定用公司的名义请客，犒劳忙碌了整整两个星期的调查3组的成员。我特意打电话让夏东东带着星儿去饭点与我们汇合。

柳絮说是晚上约了人，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她在展览馆的大门外和我们分手，在街边打了一个的士，一阵风一样走了。

赵天琪看着载着柳絮远去的出租车，好奇地问道，“江老师，柳絮到底约了谁？是世纪国际的梁董事长还是她父亲啊？”

“赵天琪，我现在发现你越来越八卦了。以前我在天地网络没看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的？”夏夕夕逗趣道。

廖组长耳尖，“哪个女孩子？赵总监看上我们公司谁了？我给你做媒！”

赵天琪红着脸，“别听夏总监胡扯！”

大家一阵哄笑，纷纷上了各自的汽车，奔向火锅城！

柳絮来到了世纪国际大酒店二楼西餐厅。这间餐厅她很熟悉。以前在世纪国际酒店管理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任职期间，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这为梁诗成安排饭局。梁诗成喜欢西餐厅的格调和环境，也喜欢这儿的招牌菜RB神户烤牛排，所以很多重要的应酬他都会让柳絮安排在这间自家的餐厅。

重新跨入餐厅沉重的玻璃门，让柳絮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以前她是集团公司董事长的秘书，威风八面，打个电话就会让餐厅的经理诚惶诚恐。如今她只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文员，月薪不过5000――踩在黑色带有图案，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沐浴在温暖，柔和的黄色灯光下，她才意识到，这里的一切其实已经和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了。就连以前听上去十分悦耳的美国乡村音乐，现在听上去显得那么的遥远――这里不再是属于她的世界了。可是她自己的世界又在哪里呢？

“……”

“柳小姐，你来了。董事长在New York雅间等着你呢，请！”

西餐厅的王经理亲自过来迎接她。可是柳絮明白，这不是自己面子大，而是她沾了梁董事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