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几乎敢肯定夏夕夕是沿着我们“户外运动俱乐部”的路线去原始森林看大熊猫去了。既然她带着林欣的笔记本,坚持住在林欣当初住的房间,她又怎么能错过重温我和林欣在卧龙自然保护区最惊心动魄的一幕呢?!
我钻进汽车,准备开到5公里之外的森林入口,可是怎么也无法打燃发动机――可能是昨晚忘了关闭CD播放器,导致汽车的蓄电池没电了;也可能是气温太低,发动机的燃烧室无法正常工作。不管是那种情况,我只能弃车步行了。
我回到了小旅店,从老大姐那儿购买了原始森林的地图,还有一个二手肩背包,矿泉水,,面包,饼干,巧克力,肉松,牛肉干,还有最重要的指南针和急救箱。这一切花了我300块。老大姐还说看我忠厚老实,给我打了六折,要是别人,这些东西她得要500。
我背着行装,一路快跑来到原始森林的入口。出门很急,没来及换一双舒适的运动鞋或者野外的登山鞋,脚下的皮鞋跑起来有点硌脚,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远远地我就看到夏夕夕的那辆红色本田车和其他五辆车一起并排停在路边。夏夕夕的确是去了森林。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我拿出地图,凭借着记忆,用圆珠笔在图上标出了当初我们“户外运动俱乐部”会员行走的路线,终点就是雪山山脚上方2公里处。我用手指大致比划了一下,从森林入口到雪山山脚大致有10公里左右。事不宜迟,夏夕夕比我早出发1个半小时,而且她还是开车从旅店到的这儿。我必须加紧赶路,争取在山脚下截住她。雪山上湿滑难走,路况又极为危险,我不希望十二年前林欣身上发生的事在夏夕夕身上再重演!
进入了森林,我几乎是一路小跑。我是山里长大的,从小就习惯再山里跑来跑去,劈柴,打猪草,经常是负重好几十斤,走上好几十里山路。所以,十公里崎岖不平的森林小道,对我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要不是因为鞋不对,磨破了皮,我可以一口气跑到山脚下。
一个小时之后,我看到了十二年前,我们途中休息吃午饭的小亭子――林欣在这儿把方明光献殷勤的五香牛肉干和卤鸡擀到了我的饭盒内。我彷佛还可以听见林欣爽朗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别客气,是方明光请客……”
我盘腿坐在一棵挺拔高耸的松树下面,打开背包,拿出面包和牛肉干,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完简单的早餐,喝了几口矿泉水,身上饥饿眩晕感消失殆尽。我脱下皮鞋,看到右脚的白袜子已经血红一片。我撕下衬衣的下摆,仔细地将伤脚包扎好,然后又大步向前走去。我拿着指南针定准了方向,看着地图上用圆珠笔标记出的路线,心里盘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可以到达山脚下,希望能在夏夕夕上山之前截住她。
二十五分钟之后,我走出了森林,来到了雪山的山脚下。阳光灿烂,天高云淡。高耸的雪山拔地而起,划破云雾,直冲天庭。我在地上看到了矿泉水的空瓶,还有金莎巧克力的外包装――看来夏夕夕在这儿短暂停留过。我捡起巧克力纸,看到上面残留的棕色巧克力残渣已经快要凝固――很显然已经被剥开好长一段时间了。我判断夏夕夕上山的时间最少也有十五分钟。我拔腿就朝山上走去。
我快步如飞,走了不到十五分钟,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风雨衣,带着红色登山帽的人在奋力地沿着崎岖的山路拼命往上爬。那个身影停住脚步,拿出一个粉色封面的笔记本在翻看确认着周围景色。这儿离林欣坠入悬崖的地点很近,过了前面的山路拐角就到了。
“夏夕夕,夏夕夕。”我大声喊着。
那个身影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要甩开我一样,加快脚步,向上跑去。
“别跑,危险!夏夕夕,别跑!”
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拼命警告着她。
一拐弯,夏夕夕的身影就不见了。我紧张地三步并做两步,奋力攀登。我听见哎哟一声,接着是夏夕夕的喊声,“救命啊,救命!”
我心急如焚,脱掉皮鞋,奔跑起来。脚下湿滑,我跌到在地,滑向了咫尺之间的悬崖。好在我右手抓住了地面上一块凸起的石块,总算在即将掉入悬崖的一霎那稳住了身体。我的手脚全都被磨破,鲜血直流,可是我顾不上疼,爬起身就冲向山路的拐角处。我祈求苍天――夏夕夕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我跑过起伏不平的山路拐角处,就看见五米远处,夏夕夕的半个身子已经滑出路边,悬在半空中。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一棵小树,拼命叫喊着,“救命啊,江涛,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