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伤见曹寅身背一长形包裹走出略感惊讶,而鲁修则上前问道:[曹总管,你这是?]
曹寅擦了擦被海水打湿的脸颊,故作轻松道:[哦,我怕船摇晃太厉害,恐宝塔有所损毁,还是背在身上安全!]
船老大紧张的掌舵,多年的航海经验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风暴,恐怕船只还遇上了海洋的漩涡逆流,昨晚老水手一时贪杯,多喝了一点就让初次出海的一名船夫值夜,估计此时的船只怕是已经偏离航道了。
船老大已渐渐感觉船只已不受控制了,虽不舍这艘大船,但此时唯有把命留下才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心一狠,做了一个决定,『弃船!』
还没等他下命令,只听一船夫惊呼道:[老大,不好了,船进水了!]。船老大一拍桅杆,大声喊道:[不要在船上了,能上小舟的就上小舟,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于是他第一个就冲向了大船旁为数不多的小艇,众船夫闻言,立即也随他逃向小艇。船只所携小艇本就不多,水性好的船员都纷纷抢占,很快地驶离了大船。
曹寅与魏闻伤等曹府中人见船老大已弃船逃亡了,便知不妙,虽说他们陆地上的功夫胜过这群船夫,但水性却远远不如这群以水为生的众船夫,眼巴巴地看着这群人驾驶着小艇远去。
约一炷香后,船只已快半截入水,曹寅等人不再犹豫,纷纷跳入海中。曹寅龟息功运转,在水中潜行。
一阵轰隆声后,船只被巨浪破成三截,庆幸众人早已下水,要不然也会随船一同卷入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中了。
绝处逢生的曹府众人,竞相爬上舢板,用水里破碎船板做桨,拼命划着,想摆脱乱流,一番努力之后,终于是摆脱了漩涡,待到风平浪静后,曹寅等人趴在舢板回首眺望,只见偌大的船身被卷入螺旋乱流之中,早已没了踪影。
在茫茫大海中游了一夜后,众人早已疲倦至极。此时天已大亮,万里长空有如一幅淡青山水画,上面隽画着一轮红日,而海面倒映着点点亮光,柔滑如丝绸般,卷着层层细浪,奔腾着涌向远方。
只见那海天交际之处,旭日初升,云霞瑰丽,模糊出现了一个道的淡淡的黑线,犹如在沙漠中发现绿洲,众人赶紧拼命朝其游去,待众人游至近了看时,发现原来是一道狭长的海岸,却又不似大陆上的码头栈道,海岸周边礁石遍布。
众人划着舢板,小心翼翼地避开礁石,生怕一不小心撞上暗礁,掉落海中,尸骨无存。约莫一炷香后,众人穿过礁石阵,踏上陆地,有种重临人间之感,脚下踏实的感觉,令众人默契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待众人一时间望着四周,均感惊奇,原来这里竟然是一个四面环礁的巨型岛屿。
东方升起的朝阳,为岛上的风景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众人衣服皆湿透,脸颊眉宇间皆有一层淡淡的海盐。四周传来阵阵拍打礁石的浪涛声,偶有鱼儿从水里窜出呼吸,听着风声、浪涛声、鱼儿破水声,众人心中有一种宁静致远的享受,顿生劫后余生之感。
曹寅清点了一下人数,经此劫难之后,加上他自己,一共只剩七人,所幸魏闻伤和鲁修没有走散,至少在野外治疗和造器方面不愁,剩下的则是四名曹府护卫,这四人也是第一次遭遇此情景,心有余悸之余,也庆幸自己擅长水性,要不然也必将葬身海底。
岛上巨石林立,山青水绿,岛屿如同月牙形制,头尾两段狭长如月勾,中间部分奇峰耸立,显得十分突兀,至高处挺立一座漆黑石像,动作似乎是在搭弓引箭,保持着射向天空的姿态,栩栩如生。岛屿北面,还有一百丈断崖,内有深谷,密林遍布。
魏闻伤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与师尊游历各处,也到过不少海外仙岛,以过往经验来看,此地恐怕不是无主之地!]
曹寅拧着衣襟湿水,说道:[这很明显了,若无人之地怎会有雕像呢?]他说完指了指石像的方向。
鲁修极目远眺说道:[就是距离太远,看不清到底是何种手法雕刻而成的,如果只是天然石雕刻而成也就罢了,若是雕刻完后靠人力运上去的,那简直就是神迹啊!]
魏闻伤哦了一声,问道:[鲁大师对石雕也有研究?]
鲁修哈哈一笑,说道:[略懂,略懂!]
魏闻伤正要揶揄他一番,却听曹寅突然严肃道:[不好,有人来了,估计是这岛上的守卫!]
众人随曹寅目光望去,只见一行人身着玄衣,手持长矛,面如黑炭,就连牙齿也是黑的,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涂抹的,嘴唇却又好似朱砂一般鲜艳,眉间还刺有红云模样的刺青,十分怪异,正朝他们登岸处疾步走来。
[这些人长的好奇怪,莫非是当地土著?]曹寅心中暗道,[莫不是印第安人的祖宗吧?],曹寅瞧他们黑的可怕,面貌估计也十分丑陋,无奈距离较远,看不清楚,只能大胆套用前世的对于黑人的记忆。
待到这队『黑人』走近,曹寅等人都纷纷摆出防御的姿势,只见为首的玄衣男子扫视了他们一眼,僵硬的问道:[中、原、人?]
曹寅等人一听,这人竟然会说中文,都感诧异。曹寅最先反应过来,上前答道:[我等确实是从中原来的经商客,因海上突遇风暴才漂至贵宝地,不知此处归属何国?]
他说了一遍后,见为首的玄衣男子毫无反应,似有些困惑,于是又复述了一遍。听了第二遍后,玄衣男子才略微理解了他所说的话,他僵硬着回答道:[这里、不属于什么国家,这、里就是黑、齿国了!]
[黑齿国?]曹寅有点懵,自己好像在陈卫先前的地图上有看到过这个地方,但却不知具体方位在哪里,没想到这一场风暴让他们误打误撞,闯进了原先要去的目的地。
曹寅摸了摸下巴。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玄衣男子道:[你可以、叫我、伯劳!]他说自己的名字倒是非常清晰,估计是说多了习惯了。
曹寅拱手问道:[伯劳兄,不知贵岛,哦,不,是贵国有没有可以借宿几日的地方,好让我们兄弟几个休养一下,再做返回中原的准备!]他一字一顿,生怕这『黑人』听不懂。
伯劳听完,略为沉吟了一阵,估计在脑中翻译曹寅的话,这才缓缓答道:[你们、来历不明,要随我们去、见王。]
[『见王』?什么意思啊?]鲁修有些听不懂伯劳说的话。
魏闻伤唉了一声,道:[这你还听不懂,这黑鬼是要抓我们回去审问呢!]
曹寅有些担忧,自己一行人刚刚死里逃生,又入虎口,这一上岸被人抓去审问的滋味可不大好受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在别人的地盘,背后又是茫茫大海,只好随伯劳去见见他们那个所谓的『王』了。
于是他拱手道:[那就麻烦伯劳兄带路了,请!]
伯劳跟身旁的几个同伴交代了几句黑齿语,便分成两队,一前一后,把曹寅一行人包围了。
鲁修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老神在在地踱步前行,对一旁的魏闻伤说道:[哎呀,海边鸟不拉屎,不知这岛上是何光景?],魏闻伤道:[此地离中原虽远,但从这伯劳身上看出,这化外之国的人还不至于那么野蛮,风俗习惯应与中原相差无二!待我们入城后好好地仔细观察一番!]
曹寅听他两对话,插嘴道:[原先我瞅他们生的面目狰狞,想来语言也不通,我都想先下手为强,准备跑路了,没想到这个劳伯出乎我意料,但我们此行不过借此舒展筋骨,寻找落脚之处,所以真要说岛上的生活是比中原相差无二,只怕未必,而且他们所谓的『王』对我们态度如何也不好揣测,总之,一会小心行事,情况不妙立即跑路!]
魏闻伤、鲁修听后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