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沐天兰回到家时,发现晨时风和晨席站在墙边,她瞥了一眼正在生气的晨世天,将桌上的酒倒入了酒杯中,浓郁的酒香从杯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之中。晨世天托起杯子,晃了一晃,酒水沿着杯子边缘绕了一圈,一股更浓郁的香气从杯中呼啸而出,正在面壁的晨时风和晨席嗅到了酒香都差点流出口水。
晨世天品了一小口,整个人都好像酥了,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来,大声怒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渚江林中!知不知道那边是禁止小孩出入的。”
“虽然不知道,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再说那边也没警示什么的。”
“嘿,你小子还敢顶嘴。”
一个木头塞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晨席的左肩上,塞子落地后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晨席耸了耸肩,右手摸了摸刚刚被打中的地方。
“可是我们这不是都安全回来了吗!”
“我还是之前的那些话,不要说我小看了你们,以前我们带了一队人,都未曾破开这渚江林之谜,就凭你们几个,你以为你是神仙下凡吗?还有你说你不是小孩子,那么时风和那个卫雪韩你考虑到了吗?出了事你负担的了责任吗?”
晨世天一脸怒气,坐了下来后一掌拍在桌子上,道:“你说你们去哪里不好,非要去那里。你可知,祠堂魂灯熄灭了一段时间吗?你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吗?”
晨席惊讶的看着父亲,魂灯熄灭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只有死去的人魂灯才会熄灭,可是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渚江迷雾中,为什么会这样?难怪长辈们会一起找了过去,晨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晨时风心里默默的回忆着天之堑的事情:天之堑内的特殊构造会屏蔽魂灯感应,而晨席他们对天之堑的记忆被消除,现在晨世天问起来,自然晨席不可能知道原因。
“你看你,骂也骂了,训也训了,让他们坐下也好把那件事告诉他们。”沐天兰越说越小声,转向晨席后又大声道:“晨席,还不快帮你爸把酒塞子找到。”
看到母亲的眼色后,晨席扯了下晨时风然后就转身,谁知刚刚被塞子打中的地方突然疼痛,晨席发出一声“哎哟”身型一晃险些摔倒,沐天兰看见丈夫手中酒杯中的一丝涟漪闪过,心里长舒一口气,柔声道:“时风,你先过来坐下吧。”
经过一番折腾,晨席终于在柜子下面找到木塞,坐下后摸着刚刚被打中的地方,结果刚一碰到一股疼痛便渗进了自己全身,脸都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爸,你刚刚那下是玩真的啊!”
“...你信不信我再抽你一顿。”
“席儿,安静点,我和你爸有正事跟你们讲。”
沐天兰看着晨世天并示意,晨世天鼻中呼出一口气,道:“还是你告诉他们吧!我要品这好酒。”
“行,那就我来告诉他们。”
一段时间过后。
“真的假的,妈,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晨席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着沐天兰。
“是,学舍不在了。”
“我不信,我要去找诸葛老师!”
“我们又何尝不想呢,不过没有理论的机会了。”
晨席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沐天兰怎么可能不知道晨席此时的心情。相较晨席的惊愕,晨时风显的相对平静。那也难怪,晨时风刚进崛英舍没多久,对崛英舍的感情没有晨席那么深。
崛英舍,一个真真正正诞生人才的地方,过去多少年间,只要是毕业之际被贯以崛英认证的人,哪个不是四海长天里响当当的人物。而晨席与这个认证所差的不过一段时间而已,三年中晨席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怎么可能平复的下来。
晨席捂着头,心想:不对一定是哪里错了,时间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还是我自己错了吗?晨席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沐天兰将儿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可是自己除了安慰他还能再做些什么呢?这三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么多心血付之一炬,不管是谁都会接受不了。
崛英舍消失的太离奇,学舍方面没有任何举措,中午得到的消息都是由城主府统一通知大家的。更离奇的事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学生一离开,崛英舍就凭空消失了。对,就是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若非有人亲眼所见,沐天兰打死也不会相信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原来的校舍空空无一,除了一块石头什么都没有留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学舍从世间消失,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头上只有【英绝】二字。
崛英舍培养了众多人才,早一批的人才有些都老死红尘中。这样一个古老学舍的消失,无疑对天岚城的教育方面是个不小的打击。
人们想要考究崛英舍的由来,却发现始终无法触及其本源,不知何时,不知年月。崛英舍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与现世所成的体系直接融为一体。它的消失则和它的出现大相径庭,没有那么自然,没有让人们适应,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归于无形,只留下了那么块石头,这预示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或又将成为不解之秘。
崛英舍的消失,就意味着晨席的努力付之一炬,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无限真实的梦。男儿的泪水在眼眶里徘徊却始终不肯落下。
心中苦闷,谁,来拯救。
晨世天对沐天兰使了个眼色,喝完手中的酒后,拉着晨时风走出屋子。
晨时风被拉出时看见酒杯中有酒气冒出,飘散开来越来越稀,消失不见。这酒杯形状独特,上面有几个小字:尘宫造。字在上面显的突兀却又不可缺少,好像一切都是天成之作,但是何为尘宫,又是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
说来也怪,一向好酒的晨世天,自从有了此杯后就不再嗜酒,也不再用其他杯子喝酒。在任何场合,晨世天都是没有再醉过,从而树立了自己的信服力和严谨性,成功的争取到了家族戒律长老一职。说到酒杯的来历还要追溯到晨世天多年前的一个生日,那天家主亲自送来的礼物,当时只是觉得这杯子也太寒碜了,渐渐的才发现这酒杯大有妙处。
嗅到酒气的晨席好像突然醒悟了一样,将桌上的酒坛一把举起,拔出塞子就是大口喝了起来。沐天兰没有阻止自己的儿子,如果此时酒能减轻孩子的痛苦,加之孩子也是成年,那倒也不妨让他一醉解千愁,也好过心中万千苦闷压迫自己的心。
“我醉了吗?我怎么可能会醉!刚刚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周身一片黑暗的晨席对着一个背影说道。
那黑影一动不动,发出低沉的声音,只听见那黑影道:“我告诉你?那,谁来告诉我呢?”
晨席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背影,越来越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黑影也是消失了。
“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谁…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我!”晨席蜷缩在黑暗中孤身一人,没有卫馨,没有父母,也没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时风。
我恨...我好恨这不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