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上了楚昀的车，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的凶杀案，凶手和被害者都确定了，况且凶手还是自首，根本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地方。

可他就是觉得，这一趟自己该去，说不清，就好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念叨着，让他去。

就好像是带长善回家的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明明是拒绝的，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给她带了回来。

楚昀把车子开的飞快，大概半个钟头就到了齐大壮之前的出租屋，楚昀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你确定在这杀的人？”

齐大壮点点头，“不都说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都在外面找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程穆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不是从齐大壮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但楚昀可没这闲心关心这个，冷笑一声，“你还挺聪明的！”

说完，就朝着齐大壮的出租屋走去，老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中间一个几平方米的客厅，一个不大的卫生间，一个卧室。

一进到屋子里确实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但是客厅卫生间和卧室干净的很，根本没有尸体，连个打斗的人都没有。

楚昀有些恼火，吼道，“人呢，你杀的人呢？”

齐大壮低着头四处撇了撇，随后把沙发从中间抬起来，沙发里面其实是一个隐藏的柜子，此时里面正蜷缩着一个人。

楚昀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指着齐大壮，半天才来了一句，“你还挺会藏尸啊你？真是厉害！”

说着，俯下身子去巴拉尸体，想要看一下尸体正脸，谁知这一巴拉，差点把他吓尿，尸体瞪大了双眼看着楚昀，随后身子也跟着扭动了起来。

楚昀气急，回头就踹了齐大壮一脚，踹完又回过头去看那会动的尸体，突然又笑了起来，“妈的，人死没死你不知道啊！”

齐大壮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昀和程穆两个人把姚聪从里面往外抬，他记得自己当时明明是杀了人的！

楚昀和程穆费劲巴力的把姚聪从沙发里抬出来放在地上，其实齐大壮也不算是骗人，姚聪的左侧腹部还插着一把刀，但因为刀的位置比较偏，虽然流了不少血，但顶多也就算是一个比较严重的皮外伤。

楚昀怼了姚聪一下，“还能行吧，救护车估计得等一会！”

姚聪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虚弱的很，但他一出口，差点惊呆了众人，“妈的，人生真是个笑话，没被齐大壮捅死，结果差点被这沙发闷死！你们要再不来，我估计我就真完蛋了！”

楚昀瞪了齐大壮一眼，“你不说你杀人了嘛！你不说你把人杀死了嘛？妈的，你这叫杀人啊！”话一出口，楚昀就觉得不对劲了，感情这话一说出来，倒像是齐大壮没杀人他很失望似的。

想着解释一句，可被齐大壮抢先了一步，“昨天他明明没气了得！”

姚聪捂着肚子，“妈的，昨天你那情况，我不装死还不真的被你捅死了啊！”

虽然姚聪说起来很不在乎，但是想起来昨天夜里的事情仍旧是心有余悸。

他和齐大壮认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年轻，虽然都有各自进组织的目的，两个人还是很快的处成了哥们。

那时候齐大壮唯唯诺诺的，走到哪见了谁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齐大壮说，是小时候被他爹打怕了，在学校也受人欺负，所以才想进组织锻炼自己。

虽然自己对于这个原因很是不屑，但本着扶弱的思想，他还是帮着齐大壮去做各种事情，有时候收个保护费，有时候打个架之类，后来齐大壮渐渐的好多了。

他说要退出组织，可组织哪里肯，要了他二十万，他以为齐大壮会继续留下来，像自己一样慢慢的接受它把它当成一个职业，可齐大壮咬咬牙，问了一句，“可以分期吗？”

他们的头头到也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十恶不赦杀人不见血的人，给了他两年的时间。

齐大壮像是抓住浮萍一样，从河流中爬了上来，可上岸之后的日子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没有文凭，没有工作经验，只有拿着齐帽山攒的棺材本去开了一个小店。

每个月赚的钱，也还不够还债的。

父子俩过的都不好，他也听说了，齐大壮不怎么回家，但已经是无比宽限了的两年的日期一到，齐大壮就跑了，头头这才急了，让他们去齐帽山家，以为这样齐大壮怎么着也回来了吧。

可当时齐大壮没回来，那老头到动起刀子来了，那狠戾的模样，和昨天晚上的齐大壮如出一辙。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齐大壮不顾一切的样子，他赤红着双眼，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对着自己过来，要不是这些年自己的实战经验比齐大壮多，估计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姚聪吼完，齐大壮就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哭什么，一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后来却变成了嚎啕大哭。

楚昀扯着程穆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点了一颗烟，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杀人凶手和受害者呢！以前那些，都是那样……特别凶残？！”

程穆看了一眼沙发边上的两个人，“这样也好，没死的话齐大壮也不至于偿命，毕竟他不像网上说的那么不是人！”

楚昀心头一震，“昨天林绿色发到网上的视频我也看了，可这个世道就这样，以为看到的是真，其实都是假的！但假就假了，和自己也没关系，也就这样了。能执着真假的没几个！”

程穆笑了一下，看着楚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哲学家？整天说的话都特别……特别深奥！”

楚昀摁掉烟头，扔进门口的垃圾袋里，叹了口气，“是生活把我们逼成了哲学家！整天看着这些人生啊死啊的，自己也得思考点，万一哪天自己就没了呢！”

程穆还是第一次听到楚昀说这样的话，他以为他是不怕死的，毕竟不是每个杀人凶手都像是齐大壮这般的“温柔。”

可是想一想，哪有人不怕死，活着的希望在，就会怕死。

程穆听到楼下有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过来，楚昀招呼着那些同事上楼，又是一连串的证据收集，程穆也掺和不进去，和楚昀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可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是齐大壮，他正被两个男警察架着胳膊往车子里推，他叫完程穆的名字，又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警察，“我就和他说两句话，两句话就好！”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一下，知道程穆和楚昀的关系不错，说了一句，“就在这车里说！”

程穆不明所以的走过来，跟着齐大壮坐到车里，外面两个警察警惕的盯着他们，生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程穆问，“你叫我，什么事？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给林记者带句话，谢谢她！”

见程穆有些疑惑，齐大壮继续说，“也谢谢你，要不是你们两个去我家，估计我爹还不能被发现呢？这个我真的挺感激的！还有，林记者，谢谢她把那个视频传上去，我看了！”

程穆苦笑一下，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齐大壮点点头，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只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