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还是看韦三郎了,这家伙竟然储存了近千石粮食,也可能是经营常康郡这几年,确是提高了产量吧。不过这就得多耗费装运粮食的时间了,左右思量,李君还是决定先行一步,留下韦瑜等待粮食装运完,再亲自运来广州。
“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曹举低声对李君耳语道。
“确实有点,不过谁让她心有所求呢?”
二人相视一笑,曹举以为李君已经看出韦瑜此番救治潮州是为了刘谦家中的段氏,又问道:“李司马就不怕夫人中途想不开反悔,将之前所应诸事一起作罢?”
但见李君坏笑道:“怕归怕,做还是要做的。”
“好胆识!曹某佩服!”
正时,只见韦瑜大步近前,双手叉腰,横眉怒道:“粮都是本夫人送了,你二人还在此处闲言碎语作甚,快快启程,本夫人现在看到你们心就烦,心真如你所言,毁了之前诸多约定。”
“谢夫人礼送,我二人这就先行一步!”李君时,慌忙翻身上马,扬鞭向南门驾去。
曹举哪还敢怠慢,勒马紧追在后,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郑良久,韦瑜才缓过一口气来,正欲转身回府,却见方芦还愣头愣脑地立在门前,煞时脸色泛红,咬牙道:“方将军还在此作甚?”
发飙的女人如老虎,尽管方芦是个铁血汉子,也架不住韦瑜这般威慑,埋头应道:“在下要等到明日刘公钦派的县丞主簿任职后,方能运粮去端州。”
凌厉之人最怕铁憨憨,方芦这一剂实话实,让韦瑜险些涌出一口老血,却因方芦终归是一军团练使,自己和他无甚过节,便以极其温和声音哄劝道:“端州虽与常康郡紧邻,可韦府毕竟距端州刺使府较远,方将军明日还需舟车劳顿一番,不如先去府上早些歇息,装运粮食慈事,就交于府中家童侍从来做吧!”
突然的转变,以及那婉转的声线,听得方芦脚底直冒冷汗,连声道别也没敢开口,就匆匆向偏院行去。
府前一下清净许多,韦瑜双手捂面,长呼短出,既而全身发颤,呜咽道:“不报此仇,我韦瑜誓不为人!”
好在通往广州都督府的官道平摊,二人这才能在灿烂星空之下,纵马疾驰,一路颠簸近两个时辰,终是到了广州城。
听曹举,此前广州城下聚集了数百潮州逃难而来的富贵,只因潮州疫情已有扩散趋势,刘崇龟也没有粮食,不敢接纳他们,后来韦瑜为潮州送去粮食,一个个又纷纷赶回潮州用带出来的银钱去换粮,才有眼前寂静异常的广州城。
南方战事较少,繁星点缀之下的广州城算不上巍峨,城楼最多也就百尺有余,甚至连巡城护卫都没有,曹举叫了好大一会门,这才有两个兵士揉捏着稀松的双眼开了门。这也是没办法,刘崇龟没粮,士气全无,还能有看门的就算不错了。
在叮嘱了两名兵士后半夜可能还有人前来扣门,曹举引路在前,二人踏马而行,一路来到一座飞儋反宇的府邸,门额挂的牌匾正是刘府,李君不禁问道:“为何不去都督府?”
“李司马忘了曹某过,还有亲友也随泉州商船来了广州吗?”曹举时,望了一眼府内,满是窃喜。
“亲友?”突然,李君脸色大变,脱口道,“娘子?”
“李司马真乃神人也!”
曹举话言未了,只听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来的还有熟悉的呼唤:“崽子你总算来了!”
一言过罢,又是一声疾呼:“我弟弟啊,你在岭南倒是逍遥快活,你家娘子可快烦死大哥了。”
“李司马可算是来了,我等藩客是日思夜想啊!”不用,听其口音就知道是,对礼堂念念不忘的蒲诃栗。
……
吵嚷中,府门应声大开,眼前尽是熟悉的面庞,数日未见,何云义竟然留起了胡须,不短不长,别提有多难看了或许是忙碌让李言的体重减下来,如今再看确是有些玉树临风的样子了只有蒲诃栗没变,还是第一次在市舶司见面时那般狡诈,上来就给李君一个大大拥抱。
“蒲都长,可不可以先撒手……”李君被他的热情勒地有点喘不过气来。
“失礼,失礼了!”蒲诃栗不好意思的退居其后,众人也自觉地为女主角腾开一条道来。
众人期待的久别胜新欢场面终归是没有出现,也是何云初懂事,近前来只拉了拉手,便催促李君先去见刘崇龟,其他诸事待端州大定后再。
“多谢娘子体谅!”
李君时,就要随曹举进府,但听何云初娇声道:“你还真这般急切啊!”
闻言,围观众人纷纷大笑,只见何云初近前扯住李君衣角,呵护道:“谁家的衣服,配上你可真够丑的,来时娘子我多带了几件亲手缝制的衫袍,你且去屋中换洗了,再去见刘公,免得失礼,丢何家的人也就罢了,丢了泉州的人,那是万万不能的。”
“还是娘子心细如发,考虑周到。”
曹举还是第一次见李君脸色泛红,不自觉向身旁的李言打探起来,嘴上没个把门的李言也就真的将二人此前在光州的种种一一道于曹举,连那次李君去鸿雁楼后,被何云初打的屁股开花也没落下。
夏日的夜色退去极快,换洗后,已是卯时二刻,那刘崇龟得知李君连夜赶来,也是匆忙起身,简单安排了粥食,在厅中等候。
“刘公久等了!”李君还未进厅,就抱拳道。
闻言厅内一红袍中年起身上前迎道:“李司马不辞辛苦,前来助力,本候却无甚招待,实在抱歉。”
二人相遇,心领神会拖起对方,李君抬头,只见眼前之人,面白如玉,须发斑白,浓眉之下一双和善的眼睛倍外亲切,不等他开口,那刘崇龟便道:“李司马可愿做本候的节度掌书记?”
“蛤?”李君惊异道,这刚见面就任职,确是出乎意料。
正在思索刘崇龟为何如此急切时,只听他又朗声道:“李司马若愿意做本候的节度掌书记,待你那位郑晖兄弟来后,本候当为其向朝廷请命为岭南西道诏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