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启昂将堵住山谷的岩石之墙按回地下，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地的白色灰烬。

起源教众以人数的优势向山谷里投放净化之炎，如同瓮中捉鳖，将蛇蝎毒物烧得干干净净。

“我们该回去了，道路通了。”笑雨笑道。

重明摇了摇头，独自向山谷里走去，回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找我伙伴的遗体。”

小启昂看着中年男人离去，他的背影有些孤独和悲凉。

这是一个普通的低阶法师的遭遇。

没有获得起源之力的认可，没有修行魔法的天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华。人到中年也不过是低阶法师，为了生计只能当雇佣法师，靠完成悬赏任务过活。但是悬赏的任务大多是有危险性的，运气不好就会向他的同伴一样丧命，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修为实力不够。

这是个死结。

小启昂想到了村里的那群玩伴，他们大多也都没有什么魔法天赋，最终可能也就是个低阶法师，最后要么下地务农，要么进草原放牧。还有不甘于平凡的，也许也会想重明这样当一名雇佣法师，也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生意外……

“所以我们要珍惜自己的才能。”小启昂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触，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亲近之人以外者的境遇，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情感。

他早已经忘记了父母的模样，打从真正记事起就只剩下爷爷与弟弟两个亲人，范围在扩大点，在他的心里，他的家乡就只是那一个小村庄，除此之外都无所谓。知道现在，重明的遭遇让他仿佛揭开了心底的一层纱雾，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本心的确多了些什么。

怜悯。

笑雨歪着头，看着小启昂出神的样子，似笑非笑。

“哥哥？”似乎是兄弟连心，小启风若有所感。

“啊，我们回去吧。”小启昂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莉娅看着小启昂，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看起来温暖了许多。

……

当车队在柯莱特小启昂几人的引领下进到葫芦谷里时，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风有些大了，满山谷飘满了粉尘。

“咦~阿嚏！这是什么？好大的灰啊。”商队老板打了个喷嚏，挥了挥手，想要将面前的粉尘吹散。

柯莱特笑了笑，道：“这就是那些蛇蝎毒物，被净化之炎烧成了灰烬。”

“毒物！”老板脸色变了变，不过随即嘟哝了一声道：“难怪有一股子肉香味。”

小启昂四下张望，可能是因为灰烟太重，他没能找到重明的人影，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山谷里。

当他们走出山谷时，见远处又来了一群穿着起源教会法师袍的人。

他们面带微笑，每个人腰上都系着一枚葫芦，与一行人点头致意后便去往山谷。

小启昂见他们站到山谷谷口，摘下了葫芦。

每一个法师都将葫芦的瓶口对准了谷内，之见那葫芦底座上一轮青色的魔法阵滴溜溜旋转放大，当他们将调动魔力激活魔法阵后，就看见葫芦嘴开始吸气。

那吸力越来越大，渐渐地连山谷里漂浮的的灰尘也被吸了进去，而后便形成了十几个以葫芦嘴为中心的大漩涡，蛇蝎毒物火化的粉尘变成肉眼可见的旋风龙卷，不断被那葫芦吸收掠夺。

商队停了下来，都回头去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小启昂脸色最黑，这些把毒物们烧成渣不让他捡尸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派人来回收这些“骨灰”。竟是连灰都不让留，也太丧心病狂了。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商队老板一脸疑惑，柯莱特也不明白。

小启昂沉吟了一下，说道：“灰潮之气被净化驱散后，魔物的尸体是干净安全的，。而且由于身体被强化，所以它们身上的材料都会变得很有价值。”

笑雨点了点头，接道：“净化之炎焚烧的是灰潮之气，这些蛇蝎毒物之所以变成灰尘，只是因为血肉中所有的灰潮之气被燃烧净化导致了肉身崩解。这些灰收集起来应该还能搓成肉圆？嘶溜……”

笑雨说着，忍不住抹了把嘴角。

众人：“……”

“所以这一山谷的灰尘可以说都是肉啊。”商队老板感叹了一声，“这要是收集起来，能卖好多钱呢。这些剧毒之物的肉身其实都是大补，很值钱的。”

“哎呀不早说，早点我们就装几麻袋的肉灰走了。我们能等他们走了去捞点渣吗？”柯莱特一脸懊悔。

小启昂看了眼那群起源法师，他们已经向谷中走去，谷口这一片已经被吸干净了。

“他们怕是连渣都不会给你留下了。”笑雨笑道。

商队不再做停留，继续向西进发。

两个多小时之后商队便走出了岩石迷宫，重新进入到了森林里。只要过了这片森林，落日峡谷的西边出口便不远了。

车队在傍晚时分再一次找了空地驻扎下来。

“说起来，柯莱特你们的运气的确逆天。”笑雨闲来无事，找柯莱特调侃道，“跟着你们在葫芦谷遇到了那么多的灰潮魔物，虽然没能捞到什么好处，但证明了你的确能带着我们找到灰潮魔物。”

“我可是要护送商队的，你别乱说。”柯莱特苦着脸。

“可我们是要猎杀灰潮魔物的呀。”笑雨笑。

小启昂依旧坐在马车顶棚上，在研究着火与风的融合魔法，此时遇到难题，只好放下贤者之书，四下张望，想要先放松下心情。

现在正值晚秋，即将进入冬天，大风从峡谷的西边灌进来，呼啸着向东边出去，让一行人忍不住裹紧大衣，瑟瑟发抖。

一个伙计正在用火石点火，也许是因为风大，刚刚燃起火花便被大风吹灭。商队老板笑骂了一句蠢货，一手削弱了威力的学徒级的火球术落在了柴堆上。

火焰熊熊燃起，虽然被大风吹得歪斜，但不再熄灭。

小启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眨了眨眼，幡然醒悟，不由地笑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