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随后详细询问了刘强的情况,与李良郭云相同,在听得刘强曾是教宗候选时,为其感到了惊讶。刘强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最后能活下来也算是不幸之幸,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命形式对刘强本人而言,影响如何。
“我明白了。”郑立说,“我会尽快与圣堂取得联系,拿到那本刘强说的小册子。”顿了顿,郑立抓住窗框,问道:“我在你的包里装了一个摄像机,那里头的东西你能传回来吗?”
“……那东西还有传输功能?”
“……”郑立瘪了瘪嘴角,“你让那个帮你鼓捣通讯设备的人弄弄。”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用?”李良问。
“外头乱成这样,我总得有点东西出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能传回来最好,传不回来也没事。另外这通讯设备要是信号稳定,你不如把那山洞做成基地,也方便收纳市民。”
“嗯,我有这个打算。”此时,王克明的声音传来,“设备提示过热,得挂断了。”
“行了,下次联系吧。”郑立说,“你和郭云都小心点。”
“你也是。”
郑立挂断电话,盯着手中的对讲机过了一会儿,才问蹲在角落的SCA队员道:“录下来了吗?”
“录了。”
“嗯,出去吧。”
郑立走到座椅前,把对讲机放在桌上。仅剩下他与林教授二人的空间,突然显得有些寂寥。林教授知道了郭云的状态,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人也年轻了几岁。“郑队,怎么愁眉苦脸的。”
郑立苦笑道:“笑不出来啊,根据李良汇报的情况来看,一天半的时间就损失了二十五人。这都过去了一个半月了,山里还有几个人活着?”
教授刚振奋起来的精神顿时萎靡下去。SCA指挥部外头聚集了无数名家属,他们每日带着食物和水,轮流坐在警戒线外,眼巴巴的期盼着家人平安出山。知道真相的林教授每每看见此情此景,心里都不是滋味。
现在倒好,还不如不知道这个消息。
林教授长叹口气,“这也没办法。”他说,“你要把情况告诉外头的家属吗?”
“哪儿敢说啊。”郑立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讲不通的,就算告诉他们也许人没死,但于他们而言,就是死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教授抠抠手指,他不过是个科研人员,对这些事情不懂,但这一个半月以来,亲眼见到郑立的认真与忙碌,有的事儿还亲自参与了,他比谁都明白郑立遇到的困难有多难。“我对阿苏拉港不熟悉,有没有学者能对时祸和人类变种做一些研究。”
郑立摇摇头,“那只会让情况更复杂。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一些事儿,才能确保事态的发展尽在掌握。不然广场上的雕像只会越来越多。”
教授点点头,“这样下去,不得不进山的人也会成倍增长。”
郑立从座椅上站起来,把外套罩在身上,“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山内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吧。我去找教宗,你来吗?”
“嗯。”林教授跟上郑立,“我对李良口中的人类变种有些兴趣。”
郑立没叫SCA队员陪同,带着林教授直奔圣堂的帐篷。这群人挺骨气,他们拒绝接受SCA的任何帮助,只提出希望SCA拨一快空地给他们使用的要求。郑立批了,并且故意把他们安排在广场边缘。两人穿过层层帐篷,走到一顶纯白色的帐篷前。
教宗只在第一天露了面,带着阿苏拉港圣堂分部的圣职人员在奇雾山前做了半小时礼拜。后来便自觉居于后方,不在一般市民面前出现。想来他也明白自己的分量。
立在帐篷侧边做祷告的圣职人员进去通报,郑立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指挥室靠近奇雾山,气温低,现在离得远了,太阳光火辣辣的落在身上,出了一身热汗。
“您请进。”圣职人员拨开帐篷帘子,朝郑立微微鞠了个躬。
教宗坐在帐篷中央,四周的光线毫无缘由的聚集在他身上,如一束光束从天而落,为教宗本人平添了一些神秘色彩。不过在郑立眼里,都是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教宗睁开双眼,聚集起来的光点如被惊到的动物般,四下散开,重新均匀的分布于这狭小的空间内。
“郑队长,许久不见。”
郑立点头示意,在教宗跟前盘腿坐下,林教授有样学样。
“我也不废话了,把你藏在密室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面对郑立近乎粗俗的态度,教宗并不恼怒,他语气和缓的说道:“郑队什么时候干起劫匪的活儿了?”
郑立咧嘴一笑,“如果你们真的对这山有所了解,那就该知道现在阿苏拉港是什么情况。你们圣堂孤立无援。”
“何必咄咄逼人呢?”教宗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郑立挑起半边眉头,“虽说我们对外宣称那是礼拜,但事实上……”教宗叹口气,把册子递给郑立,“刘强还好吗?”
郑立没伸手接那小册子,而是打量着教宗的神情回话道:“严格意义上,他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然而教宗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是吗。这册子在这山出现后就没了用处,本就打算交给您。自我接过这东西以来,已经过去了一千零九十一年。这些年来……阿苏拉港的教宗必须由纯粹的阿苏拉港人担任,因为这是我们的罪过……必须由我们来偿还。”
郑立狐疑的接过册子,从心而论,他对圣堂人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非常不喜,但也明白这群人有一说一。
翻开册子的第一页,是郭云说过的内容,“众生好渡人难渡。”
翻开第二页,第一行抬头写着一句开场白——“郑队长您好,我是王勇。”
郑立迅速合上册子,盯着册子年久发黄的封皮看了许久。林教授碰了碰他的后背,问:“你怎么了?”
郑立吞了口唾沫,中气十足的声儿一反常态,“教授,你记不记得李良说了一个人名,叫王勇的?”
“记得。郭泽,王勇,徐瞰,陈爱,张聪。那聚落里唯一活下来的五个人。”
郑立轻轻嗯了声,用一种接近梦呓般的声音说道:“这本流传了一千多年的册子——是他写的。”
“?”